刘飞跃：武汉大学博士生导师因上访被关精神病院

    文/张耀杰

    民生观察曾关注过大量正常公民被强行关进精神病院实以精神迫害的案例，在这些案例中，绝大部分是普通民众。近日，民生观察接到消息，武汉大学一公派回国博士、教授、博士生导师竟在刚刚过去的2009年上半年，被武汉大学强行送进精神病院关押半年多的时间。经过包括实地调查等多种途径查实，这位教授是武汉大学数学与统计学院的现任教授、博士生导师，他姓杨，从事小波理论研究。由于安全等方面的考虑，杨教授表示暂不公开他的名字。

    据了解，杨教授1984开始就读于武汉大学，他是省三好学生，当年是以可进北大的高考成绩进入武汉大学的。在武大读了四年本科和二年多研究生后，1991年4月，在一中法合作项目的资助下，杨教授以总分第一的分数公派到法国留学，进入法国巴黎第九大学学习，师承小波学派创始人之一Meyer院士。在就读一年多后，他休完学分获得了DEA（相当于硕士学位）。随后杨教授进行了博士注册，不到半年时间就有论文发表在美国崔锦泰院士等主编的应用调和分析上。1995年6月，杨教授在法国拿到博士学位。

    在法国留学期间，杨教授指当时的中国驻法国大使馆一等秘书、教育处官员曹某没有将他的材料转给CNOUS（留学生管理机构），致使他无法学法语和找到便宜的住处，每月三千法郎有约二千法郎要用来租房，当时双方发生矛盾（曹某后成为教育部官员）。在这种情况下，杨教授一度被以休假的名义于1993年回国。回国后教育部、武汉大学拒绝他再去法国，而此时杨教授在法国的课程尚未学完。后在求助周谷城副委员长的情况下，杨教授得以再赴法国，完成博士毕业论文答辩并拿到博士学位。回国后，杨教授先后到中山大学任教，最终回到武汉大学。杨教授说，在武大期间，他一直遭到教育部和武大有关人员的“打击报复”，造成他工作等多方面受影响，他曾被要求以本科生在国内找工作。上世纪九十年代，他为此多次到教育部等处反映、告状。

    虽然如此，杨教授还是取得了大量科研成果，2002-2003年，他获聘为西安交通大学特聘教授；2002年，他的名为《小波与分布——小波应用的部分机理》的学术专著在北京发表，另有20多篇文章在权威杂志发表，其中大部分在SCI发表。2004年6月29日，杨教授最终被武汉大学学位评定委员会评定为具有博士研究生指导教师任职资格。2005年至2006年，杨教授曾作为访问学者赴法国一年。

    虽然终于获得了教授博士生导师的资格，但杨教授称他在许多方面被歧视、排挤，其教授的权益屡屡受到侵犯。如经杨教授在网上审定的导师学生双向选择的材料被莫名删除；学院公然威胁不准学生报考他的博士。还有如项目经费申请、带研究生、外出讲学、邀请专家、住房待遇等等许多方面。

    为此，杨教授说他不得不又去“告状”。 他说：“根据二十年来我和行政打交道的经验，知道告状也不是一个最好的办法，但我实在无路可走”。在我们收到他的材料中，就看到了他写给国家主席胡锦涛、总理温家宝的多封信件。从2008年开始，杨教授又开始举报武汉大学多位官员的贪腐问题。他在告状信中写道：“曾经学校拨给数学院两千万，他们就分了，买洗衣粉都可以报；后来大家告，那人干脆把院里所有的经费归他一人说了算，看谁顺眼就给谁；有时一张几千元的机票可以以一万多元进行报销”等等。

    不断的告状，不仅未解决杨教授的问题，还使他因此遭殴打、拘留。2008年中秋夜，杨教授偷偷溜出武大，坐出租车去火车站时，武大的车通过手机定位，悄悄地跟踪他，见他一下车就跑下来多名人员把他拖到武大的车上，并把他压在车门上使劲砸他的头。

    2008年9月，杨教授被武汉大学数学与统计学院停课，取消了带学生的资格，每月只领取基本工资。杨教授说：“我明白了一个道理，在一个单位得罪了头也就是得罪了所有人，即使那些人是你的朋友”。随后，杨教授在武汉大学校内外贴出“武大迫害报复公派留学博士、教授博导”等字样的标语。

    2008年10月中旬，在奥运会所谓“敏感时期”刚结束，十七届三中全会正在举行这一新的“敏感时期”之际，杨教授成功到了北京上访。他说：“我本来是准备在北京给中央领导、教育部等寄信的，但转念一想，反正我的目的是希望武大明白如果再逼我，我也可以干一些其它的事。所以我当天下午就去了天安门，不过为了让事情最小化，留下一条武大解决的路，我没有在会场出口处散发信件，也没有在天安门散发，而是主动告诉广场民警”。结果，杨教授很快被带到了天安门派出所，随后被带到了武汉市驻京办。在十七届三中全会结束的前一天，杨教授被武汉大学来的人带回了武汉。

    回到武汉后，这位教授成为“不稳定分子”。为了防止杨教授再进京上访，武汉大学保卫处派出多名人员住在其位于武汉大学校内的房子下面，对其进行严密监视。在这种情况下，杨教授继续找武汉大学及数学与统计学院讨说法。

    2008年12月30日，杨教授在数学学院办事时突然接到一个电话，说校领导要和他谈话，要他中午一点多在家等待，校领导会派车来接他。中午，杨教授接到他熟悉的一个院领导的电话，当他下到楼下，发现不是校领导的车。杨教授犹豫了一下，上了车。等车开到无人的地方，司机借故停车，上来几个武汉大学保卫部的人，把杨教授五花大绑地捆在车里，送进位于六角亭的武汉市精神卫生中心（民生观察发布过许多武汉访民，如胡国红等曾在这里关押过）。杨教授说，其实学校在当年十月份就派一个他熟悉的人向他的家人威胁，如果他继续上告就把他送进精神病医院。当天到达武汉市精神卫生中心后，该院医生一度不愿收治，但最终还是将杨教授收入了院。杨教授称，在武汉市精神卫生中心，有医生明确和他说他得罪了领导，所以他们只好关他。中间杨教授把部分谈话用悄悄藏在身上的手机录下来了；但学校说你录下来也没有用，因为你是精神病。在半年多的关押期间，杨教授被强迫吃药，造成身体受到很大伤害。

    2009年6月已被关了近半年后，杨教授在被要求写保证不得再上访的情况下被从精神病院释放。但他获释时被告之，他现在是开放式治疗，再上告的话立即再送进精神病院。杨教授告诉我们说：“我现在很害怕再被关进去”。

    在我们到武汉大学数学与统计学院调查时，有人表示杨教授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就关过精神病院。当我们问到杨教授在事隔十多年后为什么再被送到精神病院时，该院一位数学杂志编辑说：“哪个个人敢强制送他到精神病医院去”；该院办公室一位女工作人员在电话中则说，杨教授在被武大保卫处强送精神病医院前不久，曾与武汉大学保卫处人员发生了冲突，打了保卫处人员。当我们问到杨教授是否与学生有什么问题时，她说他是向领导反映问题。该院一主任则拒绝向我们介绍杨教授的情况。

    在近期我们多次对杨教授进行当面及电话采访中，我们感觉到他思维清楚，反应灵敏。一方面，对于被关精神病院的经历，他不断催促我们尽快给他报道出来，表示出强烈地得到外界关注的愿望；另一方面，他也很审慎自身的安全，尤其是对未来工作等方面的影响。杨教授说，如果外界关注多的话，他什么都不怕，什么都可以谈，包括名字等都可以公开。

    民生观察工作室。2009-1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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