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实习生 马媛媛

　　近日，陕西省考古研究院考古专家在西安咸阳机场二期考古工地清理一座战国秦墓时，发现了一件青铜鼎，内有半鼎汤，汤内还浸有数根骨头。这个发现在我国考古界尚属首次。与“骨头汤”一起出土的还有另一铜锺，里面有疑似“陈年佳酿”的神秘液体，虽然早已气味全无，却珍贵异常。据悉，“骨头汤”和神秘液体已经保存了2400多年。

　　这一考古发现被公布于众后，立刻引起了极大的关注。铜鼎中浸有骨头的液体是不是“骨头汤”？铜锺中的液体是否是“酒”？它们如何能够历经2400年的光阴变幻而保存至今？我们又该如何对其做进一步的保存与研究？

　　———— 考古发现 ————

　　千年“骨头汤”与“古酒”

　　据考古专家介绍，该战国墓为竖穴土坑墓，高5米，宽3米。从墓葬形制、出土器物及距离秦王陵只有300多米等特征来看，属于战国时期秦王的陪葬墓，墓主应为当时的“士族”。战国时期的秦人墓多为竖穴土坑墓，而器物的腿多为浑圆形。考古学家在该墓中发现了3件陪葬器物，一件为铜鼎，一件为铜锺，还有一件是漆器，木质已腐朽，只剩下漆器的铜底座和小盖子。

　　这样一座规模不大的战国墓有什么奇特之处呢？秘密在于墓中出土的铜鼎以及铜锺中盛放的东西。

　　据了解，出土的铜鼎高20厘米，腹径24.5厘米。打开铜鼎盖，考古学家发现鼎内居然有半鼎汤，而且汤内还浸有数根骨头！2400年前的“骨头汤”？这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

　　出土的铜锺高35.2厘米，腹径22.5厘米，底径14.2厘米。考古学家打开后发现，铜锺内有二分之一容积的液体，液体微浊，无味，半透明，隐约见器底，锺底有一个残碎的小陶器。据史书记载，锺是古代的一种酒器。铜锺里面的小陶器可能是打碎的小碗，考古学家推测是故意打碎放进去的，以方便墓主人“饮酒”。

　　———— 专家解读 ————

　　2400年的“骨头汤”啥模样？

　　据现场的考古人员观测，铜鼎内有半鼎汤，汤内浸有数根骨头，汤色浑浊，汤表漂浮着铜鼎脱落的绿斑锈。由于绿锈浸渍，部分骨头已变为绿色。据初步判断，由于骨头都比较小，可能为鸡骨头或者其他什么小动物的骨头。

　　北京大学考古文博学院副院长、秦陵研究专家赵化成教授介绍说，周代以来，在鼎中放一些骨头或者说肉是一种常见的风俗，之前的考古发掘中也出土过这样盛有骨头的铜鼎。不过，在铜鼎中发现浸有“骨头”的“汤”，这种情况之前倒是没有出现过。据史书记载，鼎是古代礼器中的食器，是用来煮肉盛肉的，考古发现也证实了这一点，但仅有这些是远远不够的。

　　“汤中的骨头是何种动物的？汤中的成分都有什么？液体会不会是渗入进去的水或者其他物质？这些都必须经过进一步的化验分析与研究。”赵化成教授提出了一系列需要注意的问题。“从化学分析上来说，‘骨头汤’中应该有脂肪，还有少量氨基酸、矿物质等。如果化验分析的结果确实能证明‘骨头’的类别以及 ‘汤’的成分，那这次的发现有助于我们具体、深入地了解战国时期秦人的饮食文化等一些相关问题。”

　　铜锺中的神秘液体是不是“酒”？

　　赵化成教授认为，与铜鼎内的“汤”类似，铜锺内的液体是否是“酒”一样需要经过化验。而且，这些所谓的“千年古酒”某种意义上说已经不是现代概念的酒，而只能说是一种酒的残留物而已。赵化成教授说：“只凭一般人的主观感觉，并不能准确判断出土的液体是否是酒。必须通过化学鉴定来判断。”从化学分析上来说，残留的液体应该符合酒的基本组成要求，比如要有乙醇和酒类的微量芳香组分。同时，根据壶底沉淀物的成分以及酒液中所含的酸类物质，还可以对酒的来源进行合理推断。

　　“在之前的考古发掘中，保存多年的‘古酒’也曾经出现。”赵化成教授说，“出土的‘古酒’多存放在密封的金属器里，但里面的液体并不全部是酒，一部分液体可能是渗进去的水或其他物质。此外，储存液体的器物与周围的环境也会影响到液体的成分。而且，酒中的化学物质在长期埋藏过程中会缓慢发生变化，就算环境十分稳定，也不可能毫无损耗地保留至今。”

　　“古酒”与“骨头汤”味道如何？

　　值得注意的是，“古酒”可以说是已经“过期”了的“饮料”。在长期的保存过程中，它们的化学性质发生了变化；此外，由于长期存放在青铜容器中，酒液与青铜混合，发生化学变化，使得酒中含有大量的金属离子，已经无法饮用了。曾经有学者指出，商周之战，商朝之所以败北，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隐情，那就是商朝人喜欢喝酒，而且使用青铜酒器，久而久之，造成慢性中毒，士兵体衰力弱，难敌身强力壮的周朝军队。此说当然有臆测的成分在内，不过也从一个侧面反映出“古酒”可能会给人体带来一定的危害。“骨头汤”的情形类似。因此，想尝尝古人酿的酒、做的汤，我们今人还是暂时没有这个口福啊！

　　何以保存至今？

　　据介绍，该墓葬有着良好的密闭条件，且没有被盗扰。其墓道全部用夯土夯实，而且铜鼎、铜锺被放置在墓内的壁龛里，干燥情况远胜坑底，也没有被破坏。另外，铜锺、铜鼎密封均十分严密。考古专家解释：“当时发现有密封的痕迹，但古人用什么来密封的，还不清楚。”因此，在密封的情况下，铜鼎、铜锺中的液体没有挥发，得以穿越时间的尘雾“出现”在我们面前。这是很幸运的一种情况！很多时候，情形并非如此。现场的考古人员称，他们之前在这座墓旁的另一座战国秦墓里也发现有铜锺、铜鼎等，但破坏严重，铜锺的盖子有破损，里面仅残留少量液体。

　　———— 专家提醒 ————

　　一定要将文物保护放在第一位

　　西安的西汉古墓中曾经出土了26公斤的西汉“古酒”，西安市文物局为了确保它们的安全存放，在听取专家意见后，将存放古酒的药用玻璃器皿用黑色塑料袋包裹，置于地下室，以保证古酒不致见光分解。为了控制古酒存放的温度、湿度、光度，考古所还专门购买了冰柜。不过，还是有一些专家对此表示质疑，他们担心，在长时间之后，古酒是否会发生氧化反应，失去进一步研究的价值？

　　的确，液态文物的鉴定、定级以及保存是文物考古界需要特别注意并深入研究的课题。赵化成教授说：“我们的保护技术不够发达，文物保护存在很多问题，这是事实。像壁画、瓷器、丝绸，许多有机物的保护就比较困难。虽然有了很多办法，但还没有找到完美无缺的手段，只是相对过去有进步，不能根本解决问题。所以，在进行考古发掘时，一定要将文物保护放在第一位，而且要审慎进行。”

　　■ 新闻缘起

　　12月11日，陕西省考古研究院透露，近日在西安清理一座战国秦墓小龛过程中，发现了一件青铜鼎，内有半鼎汤，汤内还浸有数根骨头。据悉，“骨头汤”已保存了2400多年，这个发现在中国考古界尚属首次。与“骨头汤”一起出土的是疑似“酒”的神秘液体，虽然早已气味全无，却珍贵异常。11月25日，陕西省考古研究院考古专家在西安咸阳机场二期考古工地清理一座战国秦墓时，出土了铜锺、铜鼎两件青铜器，器物内分别盛有疑似“酒”的液体和“骨头汤”。考古专家说，根据古人“事死如事生”的殡葬制度，用“骨头汤”“酒”陪葬应是当时的一种墓葬风俗，此前也出土过装有骨头的青铜器，但带骨头的汤还是第一次发现。

　　延伸阅读

　　古酒在考古发掘中频频现身

　　早在上世纪70年代，考古学家就在河北平山县中山国一位国王陵墓里发现了两壶保存完整的古酒，距今已有2300多年，依然酒香浓郁、澄澈透明。时至今日，古酒在考古发掘中频频现身。

　　1986年，河南省考古人员对本省信阳地区罗山县天湖村商周墓葬发掘时，在其中的8号墓中发现了一件封闭严密的铜卣，铜卣的盖口与器体严密封闭，并呈束颈状，不能开启。器体完整无损，器内存有液体。据史书记载，铜卣是古代贵族专门在重大祭祖、宴飨场合用来盛放高级香酒的礼器。随后，北京大学化学系对铜卣中的液体进行乙醇测定，断定其为3000年前的商代古酒。之所以历经3000年还未干涸，专家解释，很有可能是青铜容器生锈，封闭了缝隙，使酒液难以蒸发。

　　2003年，陕西西安一座西汉古墓中出土了26公斤飘香二千多年的西汉“古酒”。这些“美酒”发现于一座西汉早期的一位高级贵族的积炭墓里，盛放在墓葬侧室的一件凤首铜锺内，色泽翠绿。据悉，西汉“古酒”出土后，一名高级品酒师曾用舌头咂了一口，除了铜离子引起的辣，感觉酒质醇厚、杂味少。

　　2007年，陕西白水县在抢救性发掘一处战国墓时，发现一个青铜壶中存有2公斤神秘液体，开启壶盖时尚余酒香。这个青铜壶高约30厘米，壶口被一个木塞密封。考古人员将壶内液体分装，共盛满4个玻璃器皿，壶内液体色泽红润，就像现在葡萄酒的色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