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段子是这么说的———“中国人的化学扫盲，是以自身的健康为代价的：从大米里我们认识了石蜡，从火腿里我们认识了敌敌畏，从咸鸭蛋、辣椒酱我们认识了苏丹红，从火锅里我们认识了福尔马林，从银耳、燕窝里我们认识了硫磺，从木耳里我们认识了硫酸铜。三鹿让我们知道了三聚氰胺的化学作用。今天洋快餐又让我们认识了聚二甲基硅氧烷和特丁基对苯二酚……太多触目惊心的事实，让我们彷徨了。试问二十一世纪的今天，我们还可以吃什么喝什么？”

　　时至今日，这个段子又可以增添一句：从洗发水中我们认识了二恶烷这种致癌物质。

　　霸王的“二恶烷门”还在沸沸扬扬，消费者还在发出天问———有毒？还是没毒？我们到底该相信谁？

　　安全还是不安全？

　　炎热的7月，注定有躁动。

　　先是月初，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调查发现，美国某洋快餐出售的麦乐鸡中，检出“玩具泥胶的成分”聚二甲基硅氧烷以及从“石油中提炼的”特丁基对苯二酚。尽管原报道并没有提到某洋快餐添加剂超标，但在中国市场依然一石千浪。

　　聚二甲基硅氧烷是什么？特丁基对苯二酚又是什么？还没有学会这两个词的读法，消费者们已经学会害怕，历史的阴影已经让消费者信心缺失。即便某洋快餐站出来解释，消费者已经给它贴上标签“添加剂门”———聚二甲基硅氧烷是消泡剂，特丁基对苯二酚（TBHQ）是抗氧化剂。前者是生产煎炸食品时的正常工艺处理，方便油炸操作，也不容易烫伤工人，减少造成环境污染以及引起火灾的机会，后者善于扑灭自由基，能很有效地延长油脂的存放时间，且耐热性强，适合用于油炸食品。

　　当大家的视线刚从洋快餐里移开，霸王的洗发水又出了问题。7月14日香港媒体报道，霸王旗下的多款中草药洗发产品经香港公证所化验后，均含有致癌物质的二恶烷，虽然文章没有注明其含量，但却详细地解释了二恶烷的可怕性———“二恶烷对皮肤、眼部和呼吸系统有刺激性，并可能对肝、肾和神经系统造成损害，急性中毒时可能导致死亡”。上海香料研究所顾问金其璋向羊城晚报记者透露：“二恶烷分子很小，很有可能被人的皮肤所吸收。”

　　霸王两天股市大跌迅速蒸发了近30亿港元。霸王有关负责人表示，昨日已向白云区公安分局报案，警方已立案并展开侦查。直至昨天下午3时，第一场正式的新闻发布会才对媒体召开。

　　添加还是被添加？

　　“二恶烷风波”并不是第一次兴风起浪。

　　2009年3月，强生的婴儿香桃沐浴露便被中国国家质检总局检出微量的二恶烷。强生回应称，二恶烷在一些原材料中自然存在无法避免，并指出“强生婴儿香桃沐浴露含的二恶烷符合国家标准”。

　　今年3月，广州媒体在大型超市中购买了市面部分畅销的10款国内外知名洗发水品牌，随后，送至广东省保化检测中心和广州市质量监督监测研究院两家权威机构进行检测，几天之后，两大中心提供的检验报告一致检测出：这10款畅销的洗发水，其中9款均被检测出含有二恶烷。

　　“不光是洗发水，其他日化产品也或多或少含有二恶烷！”广东省保化检验中心主任郑伟东曾透露。根据检验的结果，市面上的洗发水大多数含有二恶烷，洗手液中一部分产品含有二恶烷，沐浴露中较少一部分产品含有二恶烷。这些产品中，二恶烷含量有轻有重，主要取决于原料的质量。

　　二恶烷已经成为日化产品的“梦魇”，为何频频被曝光？又为何屡禁不止？羊城晚报记者翻查了2007年卫生部颁发的《化妆品卫生规范》，上面明确指出，二恶烷属于化妆品中禁止使用物质，但是，对原料带入二恶烷量未见相关规定，也没有对二恶烷的抽检项目强制性要求。上海香料研究所顾问金其璋也向记者称，由于国内目前并没有对二恶烷制定相关的标准，也没有规范化的检测方法，所以在日化产品中这一块尚为空白。“现在很多产品都会用到的‘表面活性剂’，就会带有二恶烷，关键是要看它的含量是多少。”

　　有资深日化行业专家表示，按照常规来说，甲醛、二恶烷这两种物质在化妆品中，通常是由原料本身带来的，并非添加物，所以一直没有控严格监管。显然，这也就是强生和霸王所强调的“非添加”的原因。“非添加”就成为日化产品的保护伞。

　　据悉，二恶烷虽然为“原料残余”，但是并非没办法去除。业内人士向记者坦言：“如果单独一个程序将二恶烷去除，成本非常高，而且由于没有相关规定说一定要去除，行业也没有统一的标准，所以厂家从生产的成本来看，也没必要特意设置这么一个工序。”香港化妆品化学师学会专家陈创光透露，二恶烷能起到清洗效果，是不可能有意加入的，因为它味道很大，影响调香。目前找一个替代物，还不成熟。

　　【记者手记】

最可怕的是没标准

关于这个问题，几乎每次都要成为一场“闹剧”。

无论是强生、麦当劳还是霸王，都是如此雷同的过程———首先是媒体揭发，然后就是消费者恐惧，接着商家（包括超市等）自行下架，后来是生产企业站出来说没问题，产品继续销售，最后，站出来说话的，才是政府部门或者行业发言人。于是，霸王被下架之后第二天又上架的新闻，似乎成为商家与厂家之间的博弈。

这时候，消费者最希望知道的是：到底有没有问题？谁说了算？

国家化妆品监督检验中心曾向媒体证实，他们有检测日化产品原料和成品中二恶烷含量的业务，但他们只能给出样本的数值，不出具检测报告。也就是说，他们不能判定含量是否符合有关标准。显然，这样的检测报告，也没有多大的意义，一是不出具检测报告，二是不能判定二恶烷含量是否达标。换言之，即使国家化妆品监督检验中心进行了检测，也同样不能证明任何事情。

于是，这成为一个恶性循环：产品发生纠纷了之后，质检部门因为无标准可监督，工商部门因为无结果可查处，消委会更是束手无策，消费者只能听天由命。到最后站出来说话的，也只有厂家自己。正如这次霸王事件，它只能反复地以美国的FDA标准为自己“洗脱”———美国的规定为不大于20ppm，而霸王洗发水中二恶烷的含量在美国监管标准以内。在中国的市场，拿着美国的标准说话，企业实属无奈。

可以看到的是，这样的流程，对厂家或是对消费者，这都是一个“两败俱伤”的结果：厂家的话没有说服力，消费者也有可能陷入消费危机。行业专家坦言，除了呼吁国标的出台，大家已经无奈，“没有标准对于品牌企业而言是最糟糕的，相当于没有进入门槛，很容易出现‘一颗老鼠屎搞臭一锅粥’的局面。”一位日化企业员工坦言。

据悉，内地出入境检验检疫部门已经完成霸王相关产品报告，香港海关正就事件展开跟进调查，国家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也将在下周就有关问题作出回应。（记者李晓莉 实习生王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