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曾服用过圣元乳粉的多地多名婴儿出现“性早熟”症状，使得奶粉危机再现，卫生部也介入调查。昨日，卫生部公布调查结果。卫生部专家评估组认为，湖北3例婴幼儿单纯性乳房早发育与使用圣元优博婴幼儿乳粉没有关联，目前从市场上抽检的圣元乳粉和其他婴幼儿乳粉中的激素含量没有异常。

　　奶粉未检出激素异常

　　圣元奶粉成为婴儿“性早熟”的最大嫌疑后，卫生部已责令湖北省食品安全监管领导小组办公室介入调查，包括抽取奶粉样品进行实验室检测、对女婴临床会诊等，并委托北京市疾病预防控制中心、中国检验检疫科学院等检测机构，采用国际通行的检测方法(《动物源食品中激素多残留检测方法液相色谱-质谱-质谱法》G B/T21981-2008)，对乳粉中雌激素和孕激素含量进行了平行检测。

　　据卫生部发言人邓海华介绍，圣元乳粉样品来自湖北省患儿家中剩余乳粉，以及湖北武汉和北京市场销售的优博、优聪样品，共计42份样品。还抽取了国内外其他14家企业的20个品牌产品，共31份样品。检测结果表明，42份圣元乳粉中未检出己烯雌酚和醋酸甲孕酮等禁用的外源性性激素，内源性雌激素(17β-雌二醇和雌酮)和内源性孕激素(孕酮和17α-羟孕酮)的检出值分别为0.2-2.3μg/kg和13-72μg/kg，其中患儿家中存留样品雌激素和孕激素检出值分别为0.5μg/kg和33μg/kg。其结果符合国内外文献报道的含量范围。

　　因此，邓海华代表卫生部认为，目前市场上抽检的圣元乳粉和其他婴幼儿乳粉激素含量没有异常。

　　会诊判定为常见病例

　　在国务院食品安全委员会办公室的统一组织协调下，卫生部会同有关部门和湖北省成立了由儿科、营养、食品安全、检验等多学科专家组成的专家组，对湖北省3例患儿会诊结果进行会商，对其他5省6家儿童专科医院近5年来的儿童性早熟病例进行讨论，并对样品检验结果进行分析评估。

　　据邓海华介绍，经过湖北省对3例疑因食用乳粉致性早熟的病例经会诊和回访，并检测激素水平、骨龄等项目，未发现患儿生长发育明显加速，仅能判断为单纯性乳房早发育，为临床常见病例。

　　北京协和医院内分泌科垂体性腺学组组长伍学焱表示，经过对湖北报道的3例婴幼儿病史、临床表现、化验检查以及影像学的反复检查，专家认为，3例婴儿属于正常的微小青春期范围。首先，其骨龄生长速度没有明显超前。其次，她们的乳房发育程度也在第二期，这都是在生理的范围之内。

　　伍学焱认为，在正常的母乳当中，也有雌激素。根据目前检测结果，奶粉中的雌激素并不高于母乳，所以“我们没有理由说你长久吃这个奶粉就会引起性早熟”。

　　记者会上，有媒体问到如果诊断的结果是孩子的单纯性乳房发育和奶粉没有关系的话，是不是这些孩子家里的奶粉可以继续吃下去了？但与会各位专家并没有给予正面回应。

　　性早熟病例未现升高

　　邓海华坦言，目前还没有全国儿童性早熟的基底调查。就此事件，卫生部医政司和妇社司委托了北京、湖南、上海、广东等地区的权威儿童医院，统计了近5年来的儿科内分泌科的门诊情况，统计了真性性早熟、假性性早熟的病例情况。

　　他表示，结合卫生部向部分国内儿童专科医疗机构调取的就诊资料显示，近年临床就诊的儿童性早熟病例数未见异常升高趋势，就诊的假性性早熟儿童中，纯母乳喂养和人工喂养的比例基本相当。

　　此外，杨月欣认为，各地相继传来发现早熟婴儿的新闻，是出于家长的担忧。“很多家长出于对孩子的关爱，带孩子到医院检查。”她表示，婴儿性早熟有一定发病率，在八岁之内的孩子，每年的发病率是五千分之一到万分之一左右，患病率是2‰。

　　而针对目前婴儿性早熟门诊就诊率的增高，中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妇幼保健中心儿童保健部主任王惠珊认为，这是由于家长健康意识提高所致。她建议，除专科医生外，需对所有一线工作的医疗机构的医务人员普及专科疾病早期的苗头和生理知识。

　　解答

　　奶粉能否含雌激素？卫生部昨更正说法

　　●8月10日卫生部发布会：乳粉中不得检出雌激素类物质

　　●8月15日卫生部发布会：内源性雌激素检出值符合含量范围

　　●卫生部发言人：（8月10日的回答）是特定语境下的回答，强调的是不得检出外源性性激素

　　邓海华指出，牛乳中天然含有微量内源性的性激素，这一天然微量的内源性性激素不会对人体的健康产生危害。牛乳中微量内源性的激素为动态变化，不构成一个食品安全的威胁。

　　但在8月10日卫生部例行新闻发布会上，邓海华回答媒体关于乳粉问题提问的时候，强调了农业部第235号公告(动物性食品中兽药最高残留限量对雌激素类药物的具体规定)，即在动物性食品中不得检出苯甲酸雌二醇、己烯雌酚、醋酸甲孕酮等激素类物质。农业部专家当时也解释，并补充说明乳粉中不得检出雌激素类物质。

　　邓海华昨日表示，这强调的是不得检出使用兽药残留的外源性性激素，这是特定语境下回答媒体提问和强调问题时的回答，都是针对动物性食品中的兽药残留问题，而并不是说奶粉中完全没有雌激素。

　　中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营养与食品安全所食物营养评价室主任杨月欣就“奶粉里正常的雌激素应该是多少”提问表示，奶粉里雌激素的正常值，国内外文献做了研究和报道。文献上报道的结果是，雌激素的含量大概在0.16-4.4μg/kg之间，孕激素含量最高到98μg/kg，本次检查结果都在这个范围之内。

　　专家：

　　婴儿乳房发育是“微小青春期”

　　昨日记者会后，卫生部随即公布了调查“圣元乳粉疑致儿童性早熟”专家组名单，包括中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主任王宇、中山大学医学院第一医院儿科教授杜敏联、浙江大学附属儿童医院教授梁黎等14位专家出现在名单之上。

　　为什么两岁以下的婴儿比较容易发生单纯的乳房早发育？北京协和医院内分泌科垂体性腺学组组长伍学焱指出，这是因为半岁到一岁的婴儿处于“微小青春期”。他指出，下丘脑-垂体-性腺的轴系，是调节体内内分泌的重要轴系之一。女孩子在两岁之前轴系是不稳定的，可以间断性地分泌雌激素，水平可以到50pg/毫升，这相当于正常成年女性的雌激素的低限值，这就是雌二醇的水平。对雌激素比较敏感的孩子，就会出现比较明显的乳房发育。微小青春期男性是在半岁之前，女性大部分在一岁之前，有极小部分到两岁左右。

　　“由于程度比较轻，持续的时间比较短，而且又跟以后大青春期很相似，所以我们把它叫微小青春期。”至于被问到为什么同样经历“微小青春期”的婴儿，有的乳房发育了，有的却没有的时候，伍学焱表示，“这是个体的差异，就好像喝酒一样，同是喝二两酒，有人表现很明显，有人没有什么反应。”

　　回应

　　圣元董事长向受惊家长道歉

　　圣元公司宣布成立千万慈善基金研究“性早熟”

　　卫生部发布会后，圣元公司随即在其网站上作出了回应，认为奶粉与“性早熟”疑问的探讨，终于“可以画上句号了”。

　　圣元公司表示，这次事件让圣元公司了解到社会上有不少“性早熟”或疑似“性早熟”的患儿，该公司宣布：立即设立1000万元专项慈善基金，在湖北、广州、北京、上海、重庆等地，与专业科研和医疗机构合作，“深入开展病因研究、普及科学喂养知识，为中国广大婴幼儿的健康成长、减少‘性早熟’病患，做出自己应有的一份专业支持。”

　　此外，在卫生部召开发布会前，圣元圣元公司董事长兼总裁张亮已在网上发表了致消费者的公开信，对家长受到惊扰表示道歉。“面对眼前这么多父母家长消费者受到惊扰的事实，我能做的，只能表达我深挚的歉意，我惭愧！”全文四次向消费者道歉，最后他表示检测结果不会辜负家长对圣元这个品牌的信任，署名日期是8月12日。

　　能不能吃圣元奶粉？ 家长称专家回避

　　多位家长希望公布其他品牌奶粉抽检结果

　　昨日发布会后，南都记者第一时间采访了武汉3女婴的家长，家长们均表示卫生部的说明不能解答他们所有的疑问，依然不敢继续喂食圣元奶粉。

　　武汉女婴小菲的妈妈邓小云表示，婴儿单纯性乳房早发育也有可能转化为真性性早熟，该如何预防“当时湖北省卫生厅专家会诊的时候也说了，要做后续的检查，可能需要每个月两三千元以上的费用，这个我们负担不了。但如果不检查，万一真的转化为真性性早熟了，我们又该怎么办？”

　　四个月女婴小彤的妈妈王女士说“我们现在还能不能吃圣元奶粉了？专家在发布会上回避了这个问题。”

　　多位圣元群里的家长希望，卫生部能公布其余品牌奶粉抽检雌激素的结果，这才能让家长在选择奶粉时更为放心。

　　本版采写：南都记者 华璐 葛倩

　　Euroserum（中文名“欧洲乳清”或称“红鸟”），一个略显神秘的欧洲企业，因为圣元奶粉而开始为人所知。

　　圣元公司在其官方网站上发表声明称，圣元婴幼儿配方奶粉中乳品原料部分通常占总容量的80%以上，在总的原料配比中全脂奶粉约为20%-40%，脱盐乳清粉约为40%-45%，植物油约为10%-20%，乳糖在10%以内。

　　由此可知，脱盐乳清粉是配方奶粉的最主要原料，而Euroserum公司正是全球乳清粉的最大生产企业，也是圣元公司的战略合作伙伴。

　　但“全球最大”的Euroserum公司却在中国屡屡翻船：仅2008年3月，国内各类企业进口的Euroserum乳清粉中，就有1075吨被海关认定为不合格，原因多为“蛋白质含量超标”，涉及金额近600万美元。

　　Euroserum的面纱或许从圣元开始被人揭开。

　　乳清粉探源

　　1973年，Euroserum的前身、法国Comte Serum农业合作社在索恩河畔的成立。公司最初的业务就是处理多余的乳清液。

　　乳清液是奶酪的副产品，Euroserum公司的数据显示，每10升牛奶可制成1千克奶酪，以及9升乳清液。乳清液含有牛奶中干物质的50%，主要是乳糖、蛋白质和矿物质。

　　1979年，Euroserum第一条脱盐乳清粉生产线投产，脱盐烘干后制成的乳清粉开始销往海外。

　　一位不愿公开姓名的业内人士表示：“欧美等国制作婴儿配方奶粉时，一般用湿法混合，即在液态奶中加入乳清液，然后喷干制成。而国内主要用干混法，也就是直接用粉调配。”

　　2000年之前，Euroserum尚寂寂无名，只是一家拥有四个生产基地的中型公司。2000年，法国爱特蒙公司控股了Euroserum公司。爱特蒙是法国著名的奶酪生产企业，由爱特蒙三兄弟于上世纪40年代创立，从此Euroserum走上了快速发展的道路。

　　Euroserum先后收购了捷克和波兰的两处生产基地，并将爱特蒙公司的一部分工厂纳入麾下。2005年，爱特蒙联盟成立时，Euroserum俨然成为主导方。爱特蒙联盟下辖欧洲诸多奶酪、牛奶生产企业，规模不断扩大。

　　Euroserum公司提供的数据显示，2009年Euroserum拥有13家工厂，年加工34.1亿升乳清液，制成各类乳清粉288450吨，其中73%出口，公司2009年收入3.98亿欧元。公司称其各类乳清粉销量占世界市场的10%，其中脱盐乳清粉占全球33%。

　　不过欧洲各国普遍生产乳清粉。法国、德国、荷兰是三大主产国。其中荷兰为最高，占到欧洲市场的30％，法、德各占25％和15%。

　　在爱特蒙联盟的谱系中，除了原有的20家奶酪生产厂之外，Euroserum是唯一生产乳清粉的企业，诺帝柏欧(NUTRIBIO)主产婴儿奶粉、食品配料等，Beuralia公司则主要生产干酪和其他奶油类产品。

　　天津农工商津港公司渤海乳品厂曾代理Euroserum公司的乳清粉。公司内部人士告诉记者：“公司代理的乳清粉主要是乳清含量70%和90%两个品种。其中D70产品主要用于烘焙食品和冷食，而D90的乳清粉才用在婴儿配方奶粉上。”

　　爱特蒙和Euroserum两家公司在中国均没有任何办事机构，因此其产品也并不为人所知。但两公司在南美洲、非洲、大洋洲都有广泛的布局。

　　乳清粉是食品加工、婴儿配方奶粉中必不可少的添加剂。中国没有食用奶酪的习惯，单纯从牛奶中提取乳清粉的成本很高，因此国内贸易商很早就开始进口乳清粉。圣元的前身北京澳内特公司就是国内最大的乳清粉进口企业，董事长张亮正是靠乳清粉贸易发家的。

　　自摆乌龙

　　圣元关于奶源的说法，引发了另一个疑问：所谓欧盟奶源，是否真实存在过？

　　2010年3月份生产的圣元奶粉包装上，圣元还标称“乳品原料全部来自欧盟”，但在5月份的包装上，上述字样已经删去，奶粉来源变成了新西兰恒天然公司。

　　圣元方面解释称：圣元系列产品中所使用的奶粉目前全部来自于新西兰恒天然公司，之前使用过欧盟法国Euroserum公司的；乳清粉则全部来自欧盟法国Euroserum公司。“使用新西兰进口奶粉大约始自一年半以前。”

　　此前，圣元公司曾多处宣传其“新优聪所需原料奶均由全球战略合作方Euroserum公司提供完全按照欧盟食品质量标准进行生产”，意味着Euroserum曾一度包办了圣元的奶粉、乳清粉原料。

　　然而，在Euroserum公司的网站上，记者无法找到任何Euroserum公司生产过奶粉的证据，公司的产品栏目中明确列示：Euroserum只生产各种规格的乳清。甚至连Euroserum的控股方爱特蒙联盟，也鲜见奶粉产品，仅有诺帝柏欧这一子公司生产婴儿奶粉。

　　三聚氰胺事件后，圣元的奶粉原料到底来自哪里？恒天然公司或许知道这其中的过往。8月11日，恒天然所做声明中曾有一句话：“对圣元国际公司同时还从中国本土购买牛奶作为原料和从欧洲进口乳清蛋白粉的行为也表示理解。”但随后，这句英文被从网上删除了。

　　上述天津代理商表示：“现在我们不做Euroserum的代理了，本身这产品用量很少，90%的乳清粉销的更少，一般是奶粉生产企业直接向法国采购。国内伊利、蒙牛等公司都是Euroserum的客户。”

　　当记者问及是否考虑过进口产品质量问题时，该代理商表示：“国内那么多企业都在用，要出问题不可能是圣元一家。不过我们都是按国标来检测，确实没有雌激素这个检测项目。”

　　从2008年3月的海关数据来看，澳内特进口的问题产品多为低蛋白含量的乳清粉，且都出现了蛋白质含量超标的问题。牛奶中提取乳清的过程，可能发生蛋白质损耗，然而却屡次发生蛋白质超标，确实令人费解。

　　市场上争议颇多的牛初乳正是有着高于一般牛奶的蛋白质含量。Gopal和Gill发表在2000年《英国营养学杂志》第84卷上的文章指出：每升牛初乳中含粗蛋白为41-140克，而普通牛奶只含34克。不过牛初乳中所含的生长激素含量也较为惊人，几乎是普通牛奶的30倍，接近每升1微克。

　　不过，中国奶业协会理事陈渝告诉记者：“乳清粉的蛋白质确实来自于原奶，欧盟养牛过程中高能量饲料用的多，就容易导致原奶中蛋白质含量偏高。牛初乳的蛋白含量虽高，但成本也贵，用牛初乳加工奶粉和乳清肯定不经济。”

　　■圣元奶粉事件发展概要

　　◎8月5日，《健康时报》报道了“武汉三名女婴性早熟”的病例，后调查发现，三名女婴的家长均称孩子曾食用过“圣元优博”奶粉，怀疑孩子的性早熟和圣元奶粉有关。后在安徽、北京、广东、江苏、河南、海南、云南、湖南、四川、浙江、山东等均发现类似病例，嫌疑直指圣元奶粉。

　　◎8月7日，圣元营养食品有限公司在其官网上发布“致媒体的公开信”表示，圣元公司生产销售的产品不存在添加任何‘激素’等违规物质的行为。

　　◎8月8日，针对有关报道，圣元营养食品有限公司(下称“圣元公司”)方面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将起诉“最先刊播此事的两家媒体”。

　　◎8月10日，卫生部相关负责人表示，已经责成湖北省食品管理部门调查圣元奶粉导致婴儿雌激素超标事件。并称性早熟原因复杂。

　　◎8月11日，按照卫生部的安排，湖北省卫生厅昨日下午组织专家组对圣元“早熟门”3名女婴进行了一次集体会诊。当晚9时，会诊专家组向3个家庭宣布了相同的会诊结果："会诊数据都没有问题，是单纯性的乳房发育，不一定是性早熟。"该结果并未让受检家属接受。

　　◎8月11日，经媒体报道揭露，圣元奶源地存在宣传误区，其进口奶源来自新西兰，而非其宣传的来自欧盟。

　　◎8月11日，恒天然在其官网发布声明，称只是圣元原料奶粉的供应商，新西兰法律严格限制，激素不能用于奶牛，“恒天然100%相信自己产品的质量”。

　　◎8 月12日，为尽快回应公众期待，卫生部改变此前责成地方核查“奶粉疑致婴儿性早熟”事件的决定，明确表示直接介入事件调查。由中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牵头，成立由内分泌、儿科、妇幼、食品安全等领域9名专家组成的专家组，会同有关地方，对婴儿性早熟个案进行专题研究，并就此展开了流行病学调查，分析女婴患病与食用奶粉之间的关联。

　　相关信息还称，农业部也紧急组织研究制定了食品安全国家标准——奶及奶制品中三种雌激素检测方法，并提交食品安全国家标准审评委员会审查通过。

　　◎最新消息称，最终检测结果有望下周一（8月16日）公布。

　　（根据公开信息整理）

　　（作者：王卓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