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ttp://www.sciencehuman.com 科学人 网站 2010-06-23
举报确有风险,保护不容懈怠
有媒体近日援引最高检的资料称,向检察院举报涉罪的七成举报人受到程度不等的打击报复,其中用隐性手段打击报复的难以追究。昨日,最高检举报中心主任王晓新表示这个报道失实。据介绍,2007年至2009年,全国检察机关受理首次举报线索48万余件,属于检察机关管辖的是20余万件,实名举报约占三到四成。检察院得到的反馈是,举报人遭受打击报复的案件很少,每年的统计不超出200件。
根据最高检认可的数据,仅以检察院享有管辖权的实名举报案作粗略计算,在2007年到2009年的两年间,约有1%的举报人遭到报复。需要注意的是,这个统计没有涵盖检察院以外的举报案件,比如纪委或其他上访受理机构;此外,统计也不可能悉数清点举报人遭受隐性迫害的案例。无论口径如何,最高检在澄清数据的同时,并没有否认实名举报人遭受打击报复的事实。
不管对统计数据抱有怎样看法,对举报人而言可能意义都不大。因为只要举报人遭受打击,那就是百分之百的噩梦,不仅会在身体和精神上受到创伤,还可能失业甚至失去生活,人生被动地坠入困苦。考虑到打击报复举报人的恶劣后果,哪怕是万分之一的比例都不该有丝毫庆幸。在统计比率背后,是生命和权利的险情。
在现有的情境中,举报行为要挑战的都是形形色色的权力。贪腐作为权力常见的病态形式,始终是举报人的敌人。但正因为弄权者要确保稳固的地位,必然要或明或暗地使用权力自保,压制和打击举报人,直到他们不能说、不能动为止,以求彻底消除他们对弄权者的威胁。因而,举报就是对权力的公民监督,也可以说是对权力腐化的不顺从。举报的反面就是权力。
权力的放纵可以直接证明举报的艰难。实名举报的比率越来越低,可见在力量对比上,举报人已然处于绝对劣势。司法机关鼓励实名举报,但对举报人来说,这往往是孤注一掷。一旦举报对象不能被治罪问责,接下来上演的就将是举报人的悲剧。举报人资料被泄露后,他们立刻成为权力监管范围内的异类,被孤立起来。如果法治不能挽救他们,他们只能被恶权清除。
迄今为止,我们没有保护举报人的专门法律。相关的规定散落于执行力可疑的法规中,很容易被权力阻止。河南平顶山政法委书记李长河买凶杀害举报人,举报安徽阜阳区委书记张治安的人蹊跷死在监狱。仅此可见,举报人站出来后,受到的是最高等级的死亡威胁。这让举报制度染上了正义之血,民众对这样的代价黯然神伤。
立法保护举报人目前没有时间表,这对举报人来说不是个好消息。为了避免受到残酷的加害,举报人更多地选择匿名举报,这就意味着主动降低举报的可信度,抵消了对权力腐败的震慑。匿名举报的增长显见举报制度的单薄,遗患重重。假如弄权者的安全感增强,举报人的安全感必然降低,社会对权力的整体督察效能随之松懈。
唯一可确定的是,纵然面临死亡危险,举报人也不会停止与权力的较量。在权力容易堕落的情况下,每年数以十万计的举报构成另一种现实。这种现实列举了弄权者令人不齿的面目,证实了权力腐化的压迫性。这种现实并非可有可无,从某种意义上讲,它在受到遏制的同时展示了力量。与其争论数字大小,不如用行动护卫勇气,保全人心和希望。
【南方都市报】
“权力地图”如何不沦为画饼式进步?
权力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权力必须沿着哪条道走?湖南日前要求全省各级政府部门,摸清职权底数和来源依据,查找“权力风险点”,绘制权力运行图,建立权力运行监督和追责制。这意味着湖南党政系统大大小小所有官员的“权力清单”都将公之于众。(6月21日《南方都市报》)
我们必须承认,这是一项非常基础的工作。中国官员掌握着庞大的权力资源,而这种资源常常只是凭借一种感觉在运行,正是这种模糊状态,才造就了一些官员“上管天下管地中间管空气”的嚣张,也造就了一些官员“遇甜头就上遇难题就让”的滑头之术。
公布权力的底数,列出标准化流程,政府官员以它为标杆运行权力,民众可以以它为标杆监督权力运行……为什么如此美妙的逻辑,在现实当中没能及时转化为权力生产力呢?根源就在于,“权力地图”再好看,如果它不跟“权利地图”、“问责地图”相结合,就很容易沦为挂在墙上的摆设,到头来只能是中看不中用的“进步空转”———民众面对它,就如面对着墙上美丽的画饼。
老百姓了解了你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还要转化为“有要求你”必须这么做的权利,转化为“你如果没做就要让你付出代价”的问责。相对而言,部门编制和单位职权本来就是中国式权力谱系当中很容易搞清楚的内容,你勾勒这个清单地图不会遭遇现实阻力,但一旦面对脱离“地图导航轨道”,想要矫正你,就会触及到具体的人、具体的利益,也必然要遭遇到具体的阻力。
每一处有权力在运行的地方,都应该有相应的监督存在。这就要求,在勾勒出权力流程图之后,随即依照这些权力流程,建立基本的民众诉求通道、权力监督制衡逻辑、责任追究路径,改变权力封闭运行、自我体内监督的状态,让更多的阳光投射进去。就拿最近落马的广东中山市女市长为例,老百姓发现她讲话语无伦次,感觉其能力不行;听闻其兄弟在做房地产,且总能从政府手里拿到工程,我怀疑你超越了权力边界,那么我向哪里投诉?如果上级官员不管我又能怎么办?投诉之后如何必须有交代,而不是“举报人70%被打击报复”?只有把这些表达、监督的路径提前安排好,才能避免公民的无力感,才能让权力清单不至于在社会关系清单、子女亲戚清单、存折清单面前变为一张废纸。
我们乐见各地“权力地图”的绘就,如果操作好了,这很可能成为当下中国“把老虎关进笼子里”的一场权力革命,但基于中国当下的复杂现实,也要警惕其沦为自娱自乐的“进步空转”。 □毕诗成
【南方都市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