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何怀宏
王选能够坦诚直言,不仅显示出他的过人智慧,也显示出他的道德品格。这样做并不减损人们对他的尊敬,甚至使人更为之肃然起敬。因为我们在这里不仅看到了一个杰出的科学家,还看到了一个非常难得和优秀的好人。
北大教授、两院院士王选先生逝世,人们纷纷哀悼,我想这大概一是因为他的事业成就,一是因为他的立身基准。
王选使科学与技术结合,又使技术与市场结合,在自己的领域“为天下先”,被誉为“汉字激光照排系统之父”、“中国现代汉字印刷革命的奠基人”。这巨大的学术和事业成就和名声绝非凭空而来,此下不知洒下了多少辛勤与汗水,且须有睿智的判断和见识奠基。他既是科学家,又是程序员,方正第一代到第四代RIP里面90%的微程序是他写的。从1970年到1993年春节,做了差不多18年。18年里没有任何节假日,没有礼拜天,没有元旦,没有年初一,都是工作日。所以他说他能够体会一句名言:“一个献身于学术的人就再也没有权利像普通人那么生活。”但是,在这之后,他开始花大力来扶植年轻人,让年轻一代出来逐步取代他的作用。他说:“我觉得世界上有些事情也非常可悲和可笑。
当我26岁在最前沿,处于第一个创造高峰的时候,没有人承认。我现在到了这个年龄,61岁,创造高峰已经过去,55岁以上就没什么创造了,反而从1992年开始连续三年每年增加一个院士。”王选对“院士”有清醒的认识,他说:“院士是什么,大家不要以为院士就是当前的权威,就是代表,这是误解,现在把我看成权威,这实在是好笑的,我已经五年脱离第一线,怎么可能是权威?
世界上从来没有过55岁以上的计算机权威……院士者,就是他一生辛勤奋斗,做出了贡献,晚年给他一个肯定,这就是院士。所以千万不要把院士看成当前的学术权威。”而“院士”本来也不是他追求的价值目标。
在此,我们深切意识到一个名人的智慧与豁达,他说:“在我贡献越来越少的时候,忽然名气大了。所以要保持一个良好的心态,认识到自己是一个非常普通的人,而且正处在犯错误的危险的年龄上,这在历史上不乏先例。”中国自然科学界的院士制度已经实行多年,自然还是应该保留。这首先是对一个杰出科学家过去事业成就的承认和尊重,对后来者也是一种鼓励;乃至也可能还留有一些“敬老”的意思,而即便在这一意义上也还是有其价值。过去古人讲“天下达尊”,有一项就是“齿尊”,只是要尽量注意使这种“齿尊”不妨碍年轻人的成长。其次,毕竟在一个杰出学者的过去与现在之间还有一种联系,即便因为精力有些具体事情做不动了,对日新月异的技术赶不上了———尤其像电脑这样新兴的领域,也还有一种学术见识在,只是要清醒这种见识本身也有它自己的界限。
但是,中国院士制度演变到今天,也已经出现了不少问题亟须改善,尤其是应该对与“院士”这一学术荣誉称号无关的一些联系应有所限制,比如与社会上的利益联系,常须以高龄院士来领衔国家重点项目,以院士人数来评判和资助一个学术机构等。我们要小心不要像王选所说的“把时态给弄错了,明明是一个过去时态,大家误以为是现在时态,甚至于以为是能主导将来方向的一个将来时态。”最近令人殊不解的还在当自然科学界的“院士”制度已经出现许多弊端,正思反省改进之际,在社会科学界的情况和标准更为复杂,世风又如此的情况之下,中国社会科学院却急欲实施仿行院士制的学部委员制度。我以为要推动社会科学的发展,需要解决的问题多多,并不以此为急为先,甚至可说这是比较下策的一种。
所以,我们在这里不能不对王选的见识和胆识表示钦佩。对这些事,有些人也可能心知肚明,甚至本人也清楚,但是不会把自己的“软肋”说出来。而王选能够坦诚直言,不仅显示出他的过人智慧,也显示出他的道德品格。这样做并不减损人们对他的尊敬,甚至使人更为之肃然起敬。因为我们在这里不仅看到了一个杰出的科学家,还看到了一个非常难得和优秀的好人。据说,新浪、搜狐等所有中文门户网站都开通了悼念王选专题,北大网站开通了网上纪念馆,数以万计的网民自发上网感怀留言,在习惯意见纷争的互联网上,这种一边倒的怀念与赞美相当罕见。
王选后来获奖多矣,有两次奖金都高达五百万,而这些奖金他多已捐出。他自觉最珍贵、最难于忘怀的一次获奖,却还是在他10岁那年,他在小学以压倒多数被选为全班品德好、大家都喜欢的同学。50多年后他回想起这件事,更意识到这一荣誉对他的一生有多么重要。
他说,“经验告诉我:一个人要想有所成就,首先要做个好人。‘毫不利己,专门利人’,是绝大多数人,包括我自己在内根本做不到的。我赞成季羡林先生关于‘好人’的标准:考虑别人比考虑自己稍多一点就是好人。
不过,我以为,这个标准还可以再降低一点,就是考虑别人与考虑自己一样多的就是好人。”我想,这句话是否还可以这样理解:在日常生活中,一般人还是会考虑自己更多些,会较多地考虑自己的前程、自己的事业、自己的家庭、自己的利益。一个人计划自己的人生,对自己的事情更为关注,这也是人之常情。
问题在于,当这些追求与他人的同样追求面临冲突时,他是不管不顾就挤压过去,还是能够顾及到他人、能够眼里有他人,从而调整自己的行为,不因为自己的追求而伤害他人。也就是说,一个人在平时考虑自己还是会多一些,但当利益或追求与他人发生冲突的时候,就应当努力将别人和自己同样看待,就应该考虑别人和自己一样多,或至少有一种“顾及”的原则。能够做到这样,应该说基本上也就是一个好人了,或者说不失为正派的人。
很少人能成为院士,但是,每个人也仍可有自己的职业或业余成就,更重要的是,所有人都可以做一个好人,做一个正派的人。好人并不等于就是完人,哪怕是非常杰出的好人。即便像王选这样的卓越之士,也还是留下了一些遗憾。他对学术事业和方正公司的梦想并没有完全实现,他对企业的领导和管理能力是否最佳也曾引起疑问。但是,他是睿智的、正派的。他能热烈地追求一个选定的目标,同时又意识到自己的局限。他作为一个杰出科学家和一个好人的精神值得我们永远铭记。
作者:北京大学哲学系教授
[新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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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选,全国政协副主席,中国科学院院士、中国工程院院士、第三世界科学院院士,北大方正控股有限公司首席科技顾问。作为汉字激光照排系统的发明者,他推动了中国印刷技术的第二次革命,被称为“当代毕升”;作为青年才俊的导师,他爱才护才,有口皆碑。当我问他:作为科技带头人,您的人生目标是什么?他说:狂热地追求,看准了目标,永不回头。
能为别人活着,才是有价值的人生
记者:2002年3月,为表彰您荣获国家最高科技奖,北京大学专门为您召开了科技奖励大会。会上,您谈了您一生中的十个梦想;接下来,又谈了您的“好人观”。正是您的“好人观”,感染了更多的人。
王选:那一次获奖,让我想起我小的时候。那一年,我10岁。一天,老师宣布要进行一项跟以往不同的评选活动,说要选出一名品德好、大家喜欢的同学,我以压倒多数的票获得了这项荣誉。这一荣誉是非正式的,我也从未告诉过父亲母亲自己获得了这个奖。50多年后,再回想起来,才意识到这一荣誉对我的一生有多么重要。经验告诉我:一个人要想有所成就,他首先要做个好人。“毫不利己,专门利人”,是绝大多数人,包括我自己在内根本做不到的。我赞成季羡林先生关于“好人”的标准:考虑别人比考虑自己稍多一点就是好人。不过,我以为,这个标准还可以再降低一点,就是考虑别人与考虑自己一样多的就是好人。
我常想,一个人,一个好人,他活着,如果能够为社会的利益而奋斗,那么,他的一生才是有趣味的一生。爱因斯坦也曾说过这样的话:人只有为别人活着,那才是有价值的。我赞同他的话。但凡有成就的人,大多具备这种品质。他们为了社会的利益,为了活得有价值,始终不渝,狂热地去追求。
记者:从什么时候起,您开始了这种狂热的追求?
王选:从从事软硬件研究,从研制激光照排项目起,就开始了这种追求。为了激光照排,它的价值、它未来可能产生的影响以及对中国印刷业的这种根本性的革命所带来的前景,我被它深深地吸引住了。今天谈起北大方正,人们会说“既有名,又有利”。但,人们不大了解当时是何等的艰难!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我都有一种“逆流而上”的感觉,我几乎放弃了所有的节假日,身心极为紧张劳累,但也得到了常人所享受不到的乐趣。举个例子,1987年至1992年间,每到一处,我首先要看街上的报纸,看那些用了我们的激光照排系统排出的漂亮的版面,这种乐趣是难以形容的。
1990年11月,我获得陈嘉庚技术科学奖。李远哲与李瑞环同志一同为我们发奖。我问李远哲:你有没有想到能获得诺贝尔奖?李远哲说:“从未想到过。”甚至,他的同事跟他母亲说他能获奖,他都觉得那是胡说八道。获奖那天,他正在作学术报告,他作学术报告的时候,新闻里播出了他获奖的消息。作完报告后,人们纷纷上前向他表示祝贺,这时的他还以为是报告作得好的缘故呢。
我想,一个有成就的科学家,他最初的动力,决不是想要拿个什么奖,或者得到什么样的名和利。他们之所以狂热地去追求,是因为热爱和一心想对未知领域进行探索的缘故。
记者:对于名和利,您曾经有过这样一段描述,您说:中国古代有句话,上士忘名,将名利彻底淡忘;中士立名,靠自己的成就把名立起来;下士窃名,自己不行就窃取人家的。您说您做不到上士,因为做不到忘名的地步,但是决不会为了立名而去窃名。
王选:我想,我现在已经不是一个脱离社会、脱离企业、专门从事基础研究的科学家了,所以,不可能像钱钟书那样淡泊名利。那一年,英国女王来中国访问,请钱先生出席宴会。钱先生不去。他的理由是“我和她不是一路人”。而我的情况不一样,我的工作跟一个企业有关,企业里出了一位院士,获得了一个最高奖,对企业的诚信来说是有益处的。因此,我做不到像钱钟书先生那样忘名的地步。
一个人,应该自信而不自负,执著而不僵化
记者:作为汉字激光照排系统的发明者,您推动了中国印刷技术的第二次革命,被称为”当代毕升”;十几年来,您频频获奖: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科学奖、陈嘉庚技术科学奖、何梁何利科学与技术进步奖、香港蒋氏科技成就奖……在这个科学是第一生产力的时代里,您成了人们心目中的“知识英雄”。以您的目光,成功的人应该具备什么样的素养?
王选:自信而不自负,执著而不僵化。自信是什么?是相信自己。回想近30年的艰苦历程,我们是始终在与困难作斗争中发展的,用一句话说就是九死一生。但,方正电脑还是在1995年建立起了自己的品牌,建立起了自己先进的管理系统,再经过多年的奋斗,终于成为了PC厂商的老二。为什么?因为我们自信。什么是自负?自负是不顾实际,觉得自己什么都行。执著是认准目标之后,不懈地去努力,狂热地去追求,但不能僵化,要不断地发展以适应新的变化。这又让我想起1974年国家计委支持的一个项目。该项目中有一位老师是技术负责人,他的决心很大,拿出愚公移山的精神说:我做不完,我儿子做,我儿子做不完,我孙子做。我一听,心想:完了,等您儿子、孙子做出来,早不合世界科技发展的需求了,早过时了,后来这一项目夭折了。所以说,要执著,但不能僵化。
一个成功的人,他还要具有卓尔不群的洞察力和远见。在科学界,曾有这样的一个比喻,所谓指兔子的人、打兔子的人、捡兔子的人。指兔子的人就是指明科研方向的人,打兔子的人就是进行科技攻关的人,捡兔子的人就是让技术在市场上能够产生效益的人。因此,对于一个科研岗位上的领导者来说,他应该具有这种指兔子和打兔子的能力。
一个成功的人,他更要具备团结人的能力
记者:这些年来,您一直在强调团结合作问题。您曾经说过:中国不缺少有才华的年轻人,但缺少团结合作的精神。您提出疑问:中国人难道只能由外国老板指挥?中国人难道不能指挥中国人?
王选:这是我十年前提出的问题。现在的情况已经不大一样了。十年前,美国华人中曾用“下围棋”形容日本人的做事方式,用“打桥牌”形容美国人的风格,用“打麻将”来形容一些中国人的作派。“下围棋”是从全局出发,为了整体的利益和最终的胜利可以牺牲局部棋子。日本的公司或个人在对外时常常表现出团结一致的劲头,甚至他们去海外旅游也要找日本人开的旅馆去住,尽管有时更贵、交通更不便。“打桥牌”的风格则是与对方紧密合作,针对另外两家组成的联盟,进行激烈竞争。“打麻将”则是孤军作战,看住上家,防住下家,自己和不了,也不让别人和。这种作派显然是不好的,尤其是自己出不了成绩,也不让别人出成绩,更是严重影响发展。
拿计算机软件设计这个行当来说,绝大多数好的软件都是集体创作的成果,作出创造性贡献的最主要的研制者也常常不只是一个,单枪匹马很难有大作为。近20年来,我接触过很多年轻人,学术或技术方面才华出众者并不少见,但全面能力或其他素质方面的一些弱点却或多或少地限制了他们的发展。戈尔曼等一些著名心理学家指出,有必要重新审视传统的智商概念,因为决定一个人将来是否能有所成就的诸多因素中,智力充其量只占20%,而其余80%的因素中,宽厚、自信、坚毅等作用不可低估。心理学家们把后者称为“情绪商”。他们举了一些例子,比如,他们认为:美国贝尔实验室取得很多举世瞩目的成就的根本原因,不在于该实验室科学家们的智商高,而是这些一流学者之间的友好、愉快和有效的合作,换句话说,他们的“情绪商”超过常人。我们应该提倡团队精神,因为,在今天的科技发展中,善于合作的科学家取得大成就的机会更大。
记者:在谈到团队精神时,心理学家荣格列出这样一个公式:I + We = Fully
I,这与您提出的“善于看到他人之长是团队精神的基础”有些类似的地方。
王选:是啊。为了解释这个问题,我给你举两个例子。一个是我的一位学生。大家公认他能力出众,干活麻利而可靠,但“情绪商”差,任性自傲,与合作者常搞不好关系。后来他到了一家公司主持开发软件,当他发现下级编的程序有错误并指出后,下级改正了他指出的错,却又故意制造了另一个错。为什么?因为他与同事关系不好的缘故。该软件后来很快就在市场上消失了。
另一个例子是,我的一位大学同班同学,成绩一般,智商并不突出,但“情绪商”很好,他大度、坦诚、待人友爱。大一时,我睡在他上铺,半夜解手儿时我常常迷迷糊糊地踩在他的头上,他总是一笑了之。在核武器领域,他奋斗了40余年,年过花甲之时,当上了工程院院士。
讲到团队精神,我最敬重的一个人是“两弹元勋”邓稼先。杨振宁在一篇回忆文章中说:“邓稼先是一个最不要引人注目的人物。和他谈话几分钟就看出他是忠厚平实的人。他诚真坦白,从不骄人。他没有小心眼儿,一生喜欢‘纯’字所代表的品格。人们知道他没有私心,人们绝对相信他。”我和邓稼先并不认识,但我很佩服他。他的伟大在于:他不仅自己才华横溢,而且能够让手下比他更出众的人充分施展才华。
为年轻人成为这个时代的“知识英雄”创造条件
记者:1993年,您退出了科研第一线,这一年您56岁。按照通常的观念,这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为什么,您却决定了退出?
王选:1993年2月,我离开了真正设计工作的第一线,到今年已经整整十年了。虽然离开了第一线,但却一直没有脱离科研工作。让我作出这种选择的是1993年春节里发生的一件事情。那年春节,像往年的春节一样,我在家里闭门搞设计。两个星期后设计完成。恰巧我的学生刘志红过完春节回来。他看了以后对我说:“王老师,您设计的这些都没有用,IBM的PC机总线上有一条线,您可以检测这个信号。”学生的一句话,意味着我两个星期的研究成果成了笨拙设计。他的提醒,还让我想起两年前的另一件事儿,也是刘志红。1991年初,方正91设计即将上市,我忽然发现自己设计的芯片在处理图形时有漏洞。一时又想不出解决办法,便把这一问题告诉了RIP组的三个年轻人。当时并没有指望他们能想出对策,因为他们都没有参加这一芯片的设计工作。不料几天后,刘志红想出了一个妙招,回避了这一失误。
这两件事促使我认真地反省自己。拿我自己来说,我的两次创造高峰是1964年从事软硬件研究(那一年我27岁)和1975年研制激光照排项目(那一年我38岁),那时的我是无名小卒。在工作中我常常会受到一些表面上比我更“权威”,但实际上对技术细节了解甚少的人的干扰。而我自己,这些年,也似乎成了计算机某个领域里的所谓“权威”。但我心里清楚:我看的技术资料和文献已不如年轻人多、第一线的实践也不如年轻人丰富了。在计算机这种新兴学科领域,如果不掌握或不熟悉重要的技术细节是容易犯“瞎指挥”错误的。我的创造高峰已过。我应该做我现在能够做的事,帮助那些有才华、有潜力、尚未成名的“小人物”,他们需要我的支持。
记者:谈到有才华的人。您的秘书丛中笑女士在我一进门的时候就对我说:可以和王选老师谈谈关于年轻人、关于人才方面的事儿,他一定会很高兴,因为那些都是他的“宝贝”。那么,就请您谈谈这些“宝贝”吧。
王选:(笑)方正每招一届员工,我就让人事部门整理一本花名册,一有空,我就到这些员工所在的部门去和他们聊天,了解他们的兴趣爱好和特长,不久我就能一一说出他们的名字。我有一个笔记本,是专门用来记录与员工们的谈话的,那确实是我的一件“宝贝”。
我可以跟你说说我们方正的年轻人。一个是现在已是博士生导师的汤帜。那一天,他是陪着同学到我家来咨询考研,我却录取了他。汤帜的数学成绩很好,程序设计得过奖。在做我的硕士研究生期间,我发现他特别着迷于技术,一个问题想不出来,会一想再想,直至找到答案;他的程序设计也很少出错。现在,由他做技术主导、由周劲负责市场开发的eBook
,再加上在技术上也是尖子的技术开发主管张力,这个项目现在做得很好。计算机软件这个行业与其他行业不同,技术第一线的人太苦太累,而汤帜一干就是16年。这样的人才,我们应该为他们创造更好的条件。
记者:人才有了,为他们创造条件,留住他们,让他们充分发挥自己、展现自己,就是摆在方正面前的一个重要问题了。
王选:是啊。有些单位曾经想挖我们的人才,给的薪水也比方正的高,但,他们没有走。他们觉得在方正这样的一个团队里能更好地发挥自己。
记者:靠什么,方正有了这样的吸引力?
王选:为他们创造平等、和谐、有利于他们发展的好环境。李远哲曾经说过一句话,他说他在美国体会最深的就是人与人之间是平等的,换句话说,学生可以反对老师。钱学森的导师是国际著名的学术权威,有一次,钱学森跟他争得面红耳赤,导师非常生气,但稍后想想钱学森是对的,第二天便爬上三楼给钱学森赔礼。在方正,我们提倡这种平等,这是一个和谐环境不可缺少的氛围。
至于当代的年轻人才,他们有个共同特点:对于生活待遇有一定要求,但达到一定的程度后,对金钱又不是无止境追求,即所谓“金钱不是万能的”。但过低的收入,没有安身的住房,也很难让年轻人去“献身”,因此,“没有金钱又是万万不能的”。我们要为他们创造条件,让他们依靠知识和创新成为百万富翁,成为这个时代的“知识英雄”。
作者:高晓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