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选的干部，就是不一样！

http://www.sciencehuman.com   科学人 网站  2005-07-17

    文/管荣开
    前几天，以“普通农妇上书全国人大，促使省政府修改地方法规”为题的一篇报道（5月29日新华网）引得众多煤体纷纷转载。报道说，河北一位普通农民在从事养殖业生产过程中，发现地方法规与国家法律规定不相一致，于是上书全国人大常委会，建议修改地方法规。近日，河北省十届人大常委会第十五次会议审议通过了《河北省土地管理条例修正案》，原法规中的第二十五条因与国家法不一致而被删除。看《新京报》记者与这位农妇对话的报道，听她讲述自己上书全国人大的故事，笔者深为这位农妇的事迹所感动且感慨。我所感动和感慨的是：民选的干部，就是不一样！（以下有关情况多引自这篇《对话》）
    王淑荣，女，66岁。2002年7月，王淑荣她们村在小范围调整土地承包现状时，一共批了3块地，作为养殖专业用地。但当时好多人不敢申请发展养殖，因为不好审批，而且土地补偿费很高，每亩要缴6000元。当时她对照了全国的法规，发现《中华人民共和国土地管理法》中并没有把养殖业用地列入临时用地范围，不需要重新审批；可《河北省土地管理条例》第二十五条规定，养殖用地应按照临时用地办理审批手续，临时用地一般不超过两年。她觉得这条法规不改，这里的养殖业就没法发展，于是，2002年8月10日，她首先给国务院法制办公室写信，希望国务院对河北省的这个法规进行审查，后来又给全国人大常委会写信。最后达到目前这个比较圆满的结局。

    说王淑荣是一个“普通农妇”、“普通农民”，是因为她并没有很多人眼中的权力背景，也不是“大款”，没有坚强的财力后盾。但准确地说，她也不完全是一个普通农妇，她的身份是河北廊坊市香河县五百户镇香城屯村“村委会主任”。这个村主任“官”虽不大，但却是村民给的，不是上级给的。正因为如此，她说出话、办起事来，跟某些官员就是不一样！

    作为村民代表，王淑荣对某些部门对农民的“乱收费”深恶痛绝。因为王淑荣的上书，《河北省土地管理条例》删除了第二十五条。王淑荣因此自豪地说：“以后养殖用地就不用专门审批，也不用缴纳审批费用，当然是减轻了养殖户的负担。”“这标志着我们国家真正依法治国的开始。”当然她又非常遗撼地说：“这条法规修改得太晚了，现在土地承包制已经调整过了，30年不变。如果2002年就能修改会更好。” 笔者却不禁追问：如此简单的这番话，为什么别的那么多“有关官员”说不出来呢？答案恐怕只能是：或者这些官员与群众利益没有直接关系，因此漠不关心；再或者他们就是从这些乱收费中能“直接”得到某些好处。　　

    例如关于供电风波：2004年，有领导找到王淑荣，说村里不能正常供电，是因为她没有解决好村子的供电问题，村民意见很大，要她主动辞职。“其实不能正常供电根本不是我的责任，是‘电老虎’乱收费，非要全村人换电表，那个电表一千多一个，其实可换可不换，我当然不同意，说要尊重村民意愿，愿意换就换，不愿换就不换，结果‘电老虎’就不给我们村正常供电。后来我跟他们谈判，电表没统一换，但是我们村自己聘请了一名电工，由村委会发工资，才得以正常供电。”因此，当后来有领导“好意”动员她辞职时，她坚决拒绝了：“我说我坚决不辞职，如果不想让我当村委会主任了，就启动罢免程序罢免我。”后来这事也就不了了之。我们不禁要问：这供电局是维护人民利益的，还是巧取豪夺人民利益的？劝王淑荣辞职的那位领导的“官”是怎么当上的？他到底是代表人民的，还是代表哪个狭隘集团利益的？反过来看王淑荣的言行：如果她不是民选的村主任，她能这样说、这样做吗？她敢这样说、这样做吗？

    王淑荣对采访她的记者说：“我从来都是只管埋头做事情，不在乎别人的说法。”关于给全国人大写信的事，她说：“我觉得这是个好事，起码我的行为不光对我们村的村民有好处，全省农民也受益。大家应该说我好吧。”她发自肺腑地说：“我觉得当村官，就是一个立场问题，看站在谁的角度上。我的立场是永远站在法律的立场上，站在村民的立场。我是不怕当官的，多大的官在我面前，我都是不卑不亢的。”这样的话，我们很少听到，很难听到，所以今天从王淑荣口中说出来，实在具有振聋发聩的效果。当记者问：“为什么不怕当官的？”她的回答义正辞严：“这是正确的态度。对我来说，他们是人民的公仆，我代表人民，是国家的主人。”“这是宪法赋予我的权利。”她的这番话掷地有声，理直气壮，恐怕令所有人震惊：有的人震动，有的人震撼，有的人吃惊。这既不是一个“普通农妇”说得出来的，也不是一个非民选的官员说得出来的！这只有王淑荣才说得出来！只有象王淑荣这样民选的干部才能够这样理直气壮，底气十足！

    王淑荣从2000年通过直选担任村委会主任至今，共写了10多封信给县政府、市政府、市物价局、县、市教育局，希望依靠上级部门使某些问题尽快得到解决，而且每次发出信后她还都要追下去，但可惜“最后往往都是泥牛入海。”关于这种结果，我们不仅要问：这些部门领导究竟在“忙”什么？他们的工作为什么这样效率低下？这些领导如果都是人民选举的，他们能这样对待群众反映的问题吗？如果他们这样对待人民群众，那以后人民群众还会选他们吗？如果他们不能做到象王淑荣一样，他们能代表人民吗？

    问题在于：“现实中还有多少地方性法规、政策和文件与国家法律不相一致？这些相互抵触的法律法规和政策给基层普通百姓带来了多少困难？一个省级制定的法规竟然与国家法律相违背，竟然被一位普通农民指出来，进而加以修正。那么，许多法律专家和公务人员都是如何履职尽责的？它羞愧的是一批法律专家，羞愧的是一些负责起草这部法律的行政部门，羞愧的是省级人大机构，羞愧的是一些被纳税人和百姓养活着的官员。”（付瑞雪：《普通农民使法规得以修正羞愧了谁？》，6月3日光明网）但我更认为问题还在于：王淑荣不是一个普通的农民，而是一个真正的农民代表，是一个真正由农民选出来的代表！所以她才能做到一般群众做不到、某些非民选的官员人本应该做到也没有做到的事情！

    说王淑荣的事迹富有传奇色彩，是因为她一个人“撬动了一个省的法律规定，改变了许多人已经习以为常的行为规则。”王淑荣们之所以尝试着改变生活，能让人们记住他们，不仅仅在于他们具有决心和勇气，还在于他们拥有理性、克制的智慧，他们懂得在遵循秩序的前提下打破秩序。“惟有对待规则一向认真的人，才可能钻研规则，发现问题，进而尝试改变它不合理的部分。”（赵继成：《普通农民改变地方法规的法治意义》，5月30日，国际在线）但我更认为，王淑荣改变行为规则进而改变生活的决心、勇气、理性和智慧，王淑荣的对待规则的认真态度，无一不是来源于作为一个民选代表的责任心，来源于既是宪法赋予、更是选民赋予的作为一个人民代表的权利！这才是最根本的！

    2005年6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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