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作霖痛斥腐败:“官胡子都该杀!”
1921年12月5日,美国哥伦比亚大学师范学院教授孟禄采访了东三省巡阅使张作霖。接受采访中,张作霖大骂政府官员的腐败说:“这些人都是官胡子,都该杀,连我也在内。”以下是采访节录:
盂禄:将军爱国爱乡,良可钦佩。不知对于中国现在政治,有何意见,我也很乐闻教
张作霖:我张作霖是毫无野心。我的惟一志向,就是把国家治理好好的,使能立于世界国家之林。乃外人不察,动谓我有什么野心;又说我要复辟,那全是报纸放屁。我张作霖在前清是个小小的武官,并没有受过什么样浩荡皇恩,我又何必复辟。而且就令使前清于我有恩,世界的潮流也不能不看一看。现在世界政治的趋势还允许由共和变为君主吗?报纸上的浑诌胡扯,不可听信。
盂禄:将军的话很对。
张作霖:中国大病,在官胡子太多。大总统的家人,有一人兼十来个差的。总统是一国的表串,竟任家人这样,真是岂有此理。中国大多数官吏,都是这样吃干薪不做事,国家焉有不穷?政治焉有不坏。这一些王八蛋,应当把他们都宰杀个干干净净。现在是上下交征(争)利,思之痛心,言之发指。作督军省长或作什么总长督外的,哪一个不是作二三年官,便称几百万,几千万,他们哪来那个钱,还不是小民的。这些人都是官胡子,都该杀,连我也在内。但我的钱,每月东院一千六(指省长薪金):西院一千八(指督军薪金),这几年共集(积)有五百万.全在官银号存储,分文未动。总而言之,要想把中国治好,非把这些官胡子弄净了不可。外边都传说我赞助靳内阁,说他是我的亲戚,全是胡说;我何尝赞成他。他把政治弄的一塌糊涂,我还赞成他吗?不过朝野没有一个好东西,把他推下去,再来一个,还是那样。我告诉你们说吧,中央政治不久就得变动一下。外边人常常不问原由,责我们不服从中央命令,不知道像这样糟的中央政府,叫人怎样服从啊?若是有个好好明白的中央政府,我也甘愿服从。这都是我们家里的话,你们(指王卓然、凌冰,陈鹤琴。汤茂如四人),就不必翻译给他听(他指孟禄,但凌冰仍为译其概要)。
孟禄:将军心地坦白,故能语言爽直诚恳,我是非常佩服。
张作霖:中国之坏,就是坏在官吏,办公事的入,只贪图私利。拿这条京奉铁路说,内中的弊病太多,说起来把人气死。外国人说中国穷,其实中国何尝穷,只不过钱都饱入官吏的私囊了。中国财政,只要有个好人整理,官吏都奉公守法,那一点外债算个什么。我初接奉天省事情的时候,奉天欠两千万外债。现在不到六年,我把这些外债都还干净了。另外还积了两千万来。拿奉天省作个比例,可见整理全中国的财政也是不准的。全国这点外债,东三省若发展起来,使使劲,只三省之力也可还清了。就现在说,只要我姓张的今天发一道命令,使人民每人摊多少公债还外债,不数日就可把钱凑齐。我不是吹,只要你对人民有信用,人民自然愿服从你。现在中国的纷乱,全是自私自利的官胡子闹的。你们看这国家,还成个国家样子吗?一个孙大炮天天嚷北伐,吴佩孚这个大英雄,起先天天讲民意,现在跑到湖北去,打了一个西里哗喇。总之,治理中国并不难,只要大家为公便行了。
孟禄:将军所说,都洽中肯要。这种纷乱现象是政治进步必经的阶段。欧美政冶革进,中间也都是经若干年的纷乱才好的。
张作霖:再拿这次北京金融风潮说,国家银行,弄槽到这步田地,成何事体。倘若是有好人办理,亦何至生出这样危险。这次风潮,完全是洋人乘隙捣鬼,学生们好闹,讲什么运动。这样于国家利害大有关系的事情,他们怎么不闹了,怎么不运动了。我看国家金融危险到这步田地,所以才拿奉天的省款,急忙筹出三百万去按济,国家银行才末至倒闭。不料这些混蛋报纸,又说我有什么野心,什么条件,真是放屁。我是干干净净无条件接济的,毫没有什么野心。又外间不察,说我的兵太多,他们那知东三省处特别地位,与他省情形不同。东省是沃野千里,东有日本,北有俄国,地方辽阔,又得守护京奉、中东两条铁路,这几个兵倒算什么,哪足用啊!我张作霖没有别的能耐,但为国家守护这点土地,还有自信。日本人费那么大力气,要求二十一条,你问他在东三省得着什么了,他连一条也未实行得了啊?不是我吹,你们可实地考察考察。(选自《顾维钧回忆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