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ttp://www.sciencehuman.com 科学人 网站 2006-06-28
飞鼠岩
在广西东部云遮雾绕的深山里,隐匿一座超级城市、一座聚集着无数蝙蝠的神秘堡垒。据说,它们的数量甚至比中国最大城市上海市的人口还要多……
第一集:超级计划
序:隐匿深山的蝙蝠大军
解说:在广西东部的麻垌乡,群山中耸立着一座硕大的石山,它四壁直立,高大而又险峻。
三年前,我曾在那里看到惊人一幕——峭壁上,密密麻麻、不计其数的蝙蝠,正疾速盘旋着,它们的巢穴活脱脱就像一座悬在半空的超级城市,一个属于蝙蝠的秘密堡垒!迄今为止,它们的世界依然云遮雾绕,诡秘得令人生畏。
《漫步云端》第一集
第一场:抵达飞鼠岩
解说:2005年,事隔三年之后,我终于带着摄影师杨光伟、助理编导李杰,中国科学院动物学博士张礼标,以及登山指导胡东岳回到来了麻垌乡。
同期声:去那儿的话需要多长时间?到那个你们昨天晚上住那个地方上去,可能一个小时,一个小时,然后再下来的话再要半个小时、一个小时?下回来也要一个小时。
解说:这一次,我们将在当地采药人帮助下,尽可能接近悬崖上的蝙蝠群、揭开它们的所有秘密,并制作一部激动人心的自然纪录片,让更多的人来了解和关注它们在山谷中的奇特生活。
它们巢穴就在巨大石山的背后,当地人都管它叫“飞鼠岩”,是一个极少被外人所知偏僻角落。这条崎岖的便道就是通往那里的唯一路径。
同期声:你小心点啊,这儿很陡。
解说:为完成计划,我们几乎带齐了所有可能的装备,队员从蝙蝠专家,到登山指导,再到专业电视制作人,每个人都各有专长、有备而来。
5月1日中午,经过两小时的艰难跋涉,我们绕过大山,赶到了宿营地。
这是早已废弃的山村,十来座破旧的土坯房就建在高大的悬崖下,向外倾斜的岩壁给整个村子都提供了庇护,据说,当地村民早在十年前就已全部搬走,空置的房间正好可当作考察队的营地。
同期声:这儿当餐厅多好,到这儿来吃饭,你看,还能看到风景。
解说:整个考察期间,我们都将以此为基地,对蝙蝠群展开探索。
同期声:可能要买两套,两三套迷彩,然后还有手套,买几副白手套。
第二场:超级计划-深入岩穴-空中拦截-万米追踪
解说:从营地往西大约四百米就是我们的目标——飞鼠岩。
根据出发前制定的计划,我们首先要协助蝙蝠专家张礼标,采到蝙蝠样本,鉴定出它们的具体种类,如果是新物种,就有更高的研究价值。
其次,为了弄清裂缝内的实况,我们还要深入蝙蝠巢,把红外摄像头直接装到裂缝内。为查清蝙蝠群在夜幕下的去向和活动范围,我们将给部分蝙蝠贴上荧光标,在群山中,展开彻底追踪。
最后,为了详尽了解它们的飞行行为,纪录下前所未有的精彩画面,我们还将爬上山崖,从最近的距离观察和拍摄它们的飞行细节。
第三场:未曾预料的挑战-眩目的悬崖
解说:5月1日下午,队员们刚刚安顿好营地,便迫不及待地赶往飞鼠岩,想要看一看我们的探索对象。
这是三年来,我第一次返回飞鼠岩。出乎意料的是,它远比记忆中来得高大。
蝙蝠专家张礼标和登山指导胡东岳都是第一次来到这里,眼前的景象让他们感到很意外。
裂缝的顶部、也就是蝙蝠聚居的巢穴距地面的实际高度至少在八十米以上,远比记忆中的三十米高得多。
那群神秘的蝙蝠应该就躲在裂缝的最高处,可是,站在洞口,除了恶心、刺鼻的气味儿和蝙蝠发出的嘈杂声,根本看不到一只蝙蝠的影子。
同期声:我看多一会儿,脑子都晕!
解说:要窥探它们的秘密,就得尽可能接近它们。面对高大得令人眩晕的悬崖,大家既兴奋又担心,谁也没想到,志在必得计划,竟然转瞬间变得艰巨起来。
同期声:如果是我们都上的话,我们都从这里爬下来,对,下面也有机位,不是说都在上面。蝙蝠可能在那个位置。就是上面那个黑压压的?然后,我们放那个摄像头的话就在那里。
解说:安装摄像头的关键就是要能爬上去。可是,裂缝两侧要么是直上直下的九十度,要么就向内倾斜着,还在不停地渗水。
同期声:它那个缝我以为它里边是平着的,现在看起来全是直的、垂直的,其实主要不是这个问题,主要是那个潮湿,湿度太大,水太多,完了可能还有苔藓,那么要清这个可就太麻烦,水是没办法清,然后你要清苔藓,那就太麻烦了。
解说:胡东岳是一位有着十年的登山和探险经验的专业登山指导,他的任务就是要帮助队员找到接近蝙蝠群的安全途径。
同期声:这样那里边太湿了,肯定太危险,对,那儿特别滑。然后这个地方可能可以,可以下来,从别的地方绕,然后把机器固定在这个地方,对,那个小树那儿,对,固定在那儿,或者再往下、再往里一点都可以,对,这儿应该问题不大,然后这样,搁在那儿。那个地方就只能过去试试看,可能……。
同期声:摄影师就到这里。不一定,可能,也是放摄像头吧。放摄像头?要把人吊在那儿,那晚上就回不去了。不用从上面回,可以一直顺着下来嘛。下来?现在如果绳子够长……我们一直顺着下来就回去,如果从那边回去的话,可能时间就比较久。对对。
解说:为保障考察安全,胡东岳特意带齐了全套登山工具,可是,面对如此高大的峭壁,他仍感准备不足。
同期声:这有裂缝,很容易的。对,这儿还可以,好了,从那儿上,但是,过了这儿,这一段好像就难了,没有什么好的点,对,可能翻到那边,然后再往上去。
同期声:你还有一个办法就是在这儿搭个脚手架,我原来想过在这儿搭,你想,在这一直搭上去,那太可怕了,而且,哪怕搭好了也不敢站在上边,会晃的。你可以把那个机器固定在那儿。晃啊,肯定,一刮风肯定会晃。对。你看它的底座只有这么宽一点,搭上去很危险的。
解说:最后,我们意识到,要想直接深入蝙蝠巢穴,唯一的办法或许是:每向上爬一小段,就用电转在岩壁上安装保护栓,然后,再向上爬,如此循环,肯定能上去。可是,那样的话,电钻的巨大噪音必将给蝙蝠造成致命干扰,是大家绝对不能容忍的。
第四场:老乡-惊人的数量
解说:听说来了考察队,附近许多老乡都好奇地赶了过来。
闲聊到,我们了解到:过去也曾有人试图探索这群蝙蝠,最后,因为难度太大,都无奈地放弃了,所以,直到今天,他们还从未听说有人能爬到裂缝顶部、接近那群神秘的蝙蝠。
同期声:象这个蝙蝠它里面最多的时候,大概有多少只?这个数量我们不知道,那个时候,上海电影制片厂的那个女人用电脑估计,一出来,他们用电脑估计,比上海市的人口还多。她说,我们都不知道。那得有一千多万。
解说:这是个大得有些离谱的数字,它们真有那么多吗?
同期声:但是,我只是怀疑它这个石缝没这么大。是啊,就没上去过,上到上面看,如果里面比较宽,裂缝也多的话那就有可能,但是,就象现在看这些的话,说不准。对。
第五场:股份制的管理
解说:在飞鼠岩,当地老乡为了利用和管理蝙蝠粪,还在洞口修筑了围墙、在地上铺设了石板,据说,三十年来,他们几乎每年都能从这里采到几万斤农家肥,其中最优质的部分又被称做“夜明砂”,还是中医治疗眼科疾病的良药,价位最高的时候,甚至能卖到一块钱一斤。
近几年,为了保护这些珍贵资源,他们甚至还用到了股份制的办法,锁住洞口的四把铁锁就很有讲究。
同期声:现在不同的生产队各有一份,现在就是六份,现在每份锁一个锁头,因此,必须六份人都在的时候,才能开这个门清理粪便用做农业生产。但是,为什么现在看到的是四个锁?四个锁是因为有两份是村里面的,村里面那个值两份,村里面的就不用锁了,其它四份来,必须有村里面,那个白石村干部到场才能开。
第六场:奇异的迁徙方式-先后两拨抵达
根据他们的描述:每到入秋,这里的蝙蝠,都会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直要到来年四月它们才会回来,更有趣的是,他们还说:到六月中旬,还会有更多的蝙蝠来到这里,到那时,它们的数量才会真正达到顶峰。
张礼标确信,这群蝙蝠应该是高度群居的会迁徙的蝙蝠,只是它们抵达这里的方式让人费解,为什么要分做两拨、先后抵达呢?在自然界,仅仅已知的蝙蝠就有一千多种,它们又是哪一种?
第七场:地上的死婴
解说:得到老乡允许之后,我们打开洞门,试着搜寻解开谜题的线索。
这是一条向上的陡坡。据说因为蝙蝠群刚回到这里没几天,所以,地上的粪便还不算多。
张礼标仔细搜寻着,很快就发现一只蝙蝠尸体,只是已经严重腐败,很难看出它的原形。
在沉积的粪便下,还藏着一只死去的幼崽。
紧接着,又发现了一只活的,看来它们不仅已经开始产崽,而且种群数量确实非常大。
同期声:胎盘还连着这个,这就是胎盘,说明它刚出生没多久时间,也许就是今天或者昨天出生的,眼睛也没有完全睁开。
第八场:巴西犬吻蝠的育婴地--难以鉴定的物种
解说:眼前的情景让张礼标联想到生活在美洲的“巴西犬吻蝠”——据说,它们每年夏天,都会从墨西哥飞往美国的加州哺育后代,而且,整个夏天都雌雄分离,在它们的育婴地只能看到雌性蝙蝠和幼崽的身影。
在飞鼠岩,几乎随处可见的蝙蝠幼崽又意味着什么?这里会不会也是一个只有雌性蝙蝠和幼崽的“育婴地”?
如果它们真有一千万,就算每只蝙蝠只产一只,裂缝里也将出现一千万蝙蝠婴儿!它们将如何应对?或许,只要想像一下自己每晚都要在数以万计、东游西荡的宝宝中找到自己唯一的孩子,就足以让人头脑爆裂!
这是他发现的第一只完整的成年蝙蝠。它毛色灰黑,两耳极大,上嘴唇还布满了皱纹,丑陋而又狰狞。
仅从这些特征,张礼标就能断定:它们与“巴西犬吻蝠”有明显区别,绝不是同一个物种。
第九场:壮观的出飞
解说:这天傍晚,大家决定留在洞口,等待仔细观察蝙蝠出飞的场景,希望能对它们的数量做出判断,看看究竟有没有老乡说的那么多。
天色刚刚暗下来,张礼标就发现了裂缝里的动静——蝙蝠已经开始行动。
它们从石缝深处一只接一只飞了出来。
在高大的裂缝顶部,它们的行动很古怪,只是在那里不停地旋转,即使来到洞口也只是来回试探,并不飞出去——好像一直在等待着出发的号令。
忽然,行动开始!
同期声:出来了,出来了!看到了,差不多出远了。
同期声:出来了!出来了!开始,开始!那个蝙蝠,沿着石头下面。
解说:它们行动组织极其严密、迅速,活象一支规模庞大的超级军队!
第十场:鹰的猎场
就在蝙蝠喷涌而出的洞口,又出现了一幕更紧张的画面。
同期声:看鹰,看那只鹰!那只鹰在抓蝙蝠呢!
解说:这是难得一见的惊险场面。
同期声:它飞到缝里去了,夹缝里去了。
解说:在裂缝口,它们的队伍仍像潮水一般继续在喷涌,不远处,逃生与狩猎的竞赛仍在继续。
同期声:哇,追到一个,追到一个!抓到一个!抓到了!
解说:大约三十分钟过去了,大规模的行动仍在继续,没有丝毫放慢的意思。
我们很快注意到:它们的天敌不是一个,而是四只行动敏捷的鹰!在较量中,它们扇动翅膀频率似乎要比其它大多数种类的蝙蝠更快,即使面对鹰爪也常常能够摆脱。
第十一场:消失在天际-无法实施的追踪
已经做了多年蝙蝠研究的张礼标还是头一次看到如此壮观的情景。根据常识,它们肯定是外出觅食,可是,它们会飞到那里?是吃昆虫还是吃水果?它们的数量远在十万以上,要想活命,仅仅一个晚上就至少需要数百公斤甚至上千公斤的食物,如果它们以昆虫为食,又到哪里去找这么多昆虫?
光线越来越暗淡,洞内还有蝙蝠。
出发前,张礼标曾计划在夜色中对它们展开追踪,并特意购置了能发出荧光的小巧标记。问题是,如何给它们安装荧光标?
一旦离开巢穴,它们长长的队列就一路蜿蜒着,越来越远,直达天际。它们的飞行高度距离地面至少数百米,一旦天色暗下来,仅凭肉眼根本无法追踪数百米之外的微弱荧光!别说跟踪它们,就连估计它们的数量都很难很难。
第十二场:奇怪的超声
解说:通常,大部分蝙蝠为了不引起天敌的注意,出飞时都会尽量保持安静,可它们的队伍却始终很嘈杂。
从现场录制的超声波显示——它们发出的超声格外奇特,其中居然夹杂着许多可听声。
绝大部分蝙蝠在飞行和觅食的时候并不是依靠眼睛,而是依靠回声定位,通过高频率的超声来探测物体的距离和质感,可是,眼前的这种蝙蝠发出的超声频率却非常低,甚至就介乎于可听声和超声之间。
在夜幕下,象这样发声似乎并不明智,它们的天敌将很容易发现它们。那么,它们为什么会这样?这是个令人困惑的谜题,直到一个月以后,张礼标才真正找到了其中的答案。
第十三场:中国最大的蝙蝠群
解说:那天夜里,直到八点蝙蝠巢终于安静下来——它们不间断的出飞行动,居然整整持续了一个半小时。凭着多年积累的知识,张礼标可以断定——它们是国内迄今发现数量最大的一群蝙蝠!
如此巨大的种群为何偏偏选择这样的古怪裂缝?裂缝内部的情形究竟如何?这里会不会是只有雌性蝙蝠的“育婴地”? 它们的超声为何如此怪异?
在飞鼠岩,面对这谜一般的世界,所有疑问都等待着答案。
攀登飞鼠岩
第二集:空谷回音
序:考察队的希望-采药人
解说:在飞鼠岩,考察队刚刚抵达,就来了两位自告奋勇的采药人。他们声称能把队员带到任何想去的地方。
高大的岩壁上,我们曾见识过他们的绝技。
靠着一根绳索和原始的土制工具,陈志文和他的同伴几乎可以毫不费力地抵达大部分峭壁,采到最值钱的药材。
据说,他们的祖先早在一百年就开始了这样的生活,他们对这一带山谷已经了若指掌,正是考察队探索蝙蝠巢的好帮手。
《漫步云端》第二集〈空谷回音〉
第一场: 悬崖计划
解说:每当夜幕降临,飞鼠岩的蝙蝠群就会不约而同、展开组织严密的浩大行动。
它们的双翼窄长而有力,行动异常迅速。令人惊讶的是,出洞以后,它们并不是径直飞往觅食地,而是紧贴着山崖顶部继续飞行一段之后,才离开大山,飞向天际。
同期声:裂缝下来,下到地面有多长?有五十米。才五十米?对。不止吧?就是五十米,差不多。
解说:这是个严重的判断失误,当时我们并没有意识到,对高度的错误估计会带来多严重的后果。
对飞行中的蝙蝠群进行研究和拍摄是考察的一项重要内容。这面高大砂岩峭壁正是从高空对它们进行近距离迎面拍摄的绝佳位置。三年前,因为缺少装备,我只能站在原地无奈地眺望。这一次,有了专业登山指导和采药人的帮助,我们决心一定要试一试那个前所未有的角度。
同期声:没有这么容易,没有!所以我就想这儿固定好了之后,最好一根绳子到底,因为这一块拿上升器踩着原地上,比那个垂直悬空的好。比那个好爬多了。对对。不是那么费劲了,然后这儿拍一天拍两天都无所谓了。对。
同期声:到那个地方我想再打两个保护点,然后往那边,往那边下去。这样下的时候就可以自己控制。对,很好。只要在那儿能固定,完了这绳子在这儿,这条线上,跟下边固定好,然后,谁拍摄谁就顺着这根绳子爬上去就完了。到时候你不用翻过这个山,直接下来就可以了。对。尽量往那边靠,因为蝙蝠飞的时候是贴着那块岩石飞。裂缝,靠上裂缝那边。对。
解说:我们的计划是,从山崖的背面找一条路爬上去,再从上面用绳子下降到洞口——在空中对蝙蝠群进行最近距离的观察和拍摄!
第二场:探路-危险的砂岩峭壁
解说:第二天中午,摄影师和登山指导和我带着摄像机、两根五十米长的绳子和饮用水,在采药人陈志文和陈**带领下,开始了第一次探路。
这是一条只有采药人才知道的隐秘路径,第一道悬崖就有二十多米高。
摄影师杨光伟还是第一次攀登这样的峭壁,陌生的绳索和工具让他顾虑重重,紧张得动作都僵硬了,整个过程都吃尽了苦头。
同期声:好了,好啦!
解说:不久,我们又遇到了一道更高的悬崖,大约有三十多米。这是我们从未经历的紧张时刻,脚下的山谷已经深达百米,整个攀登没有一处能保证绝对安全。缺乏经验,加上体力透支,每走一步,都性命攸关!
再上去,还有第三道悬崖……这时队员的性命就系在这根木棍上。
同期声:还挺结实的。上面还有没有什么好的保护点?有,有大树。有啊?那还得把绳子带上。
解说:大约两小时后,面前出现了一小片竹林,我们已经到达制高点。
再往下,就是一段土坡,山脚的水库已经遥遥在望。
同期声:这可不是闹的,没事,走吧。等一下,别着急。
解说:与想像的不同,悬崖边沿居然长满了杂草,走上去需要格外小心。
同期声:咱们这方向有点儿……我觉得……水库在那边,是啊,我觉得方向有点是不是过了。是不是应该在那儿?也不好说,这么高,也还真有可能差一点。要离水库近一点就好了。
同期声:飞鼠在这里。
解说:我们位置应该正好,只是杂草和灌木挡住了视线,无法看到脚下的悬崖,要确定位置就只能拽着绳子下去看一看。
拴好绳子,胡东岳小心翼翼地降了下去。
第三场:出乎意料的惊险高度
解说:二十分钟后,他费力地回来了。就在这时,两位向导忽然调侃起了我们的现代工具。
同期声:上来用力,下去就不用这么大力气了。你们这个工具用很大力,太用力了。我们那个工具不用这么大力,拉上拉上,怎么都可以上来。
解说:要是没见过他们的原始工具,你就很难认同他的观点。
胡东岳证实:我们的位置正好就在预定的地方,而且砂岩峭壁很坚固,安装保护点应该没问题。只是悬崖的高度远远超出了想像,实际高度很可能超过一百米。
同期声:这个我想像这样,下一回在那儿可以打一个或两个保护点,然后两根绳子,这根当保护绳,用那根绳子作为下降用,那样才安全。等于有两个保护点了,因为现在就一个保护点。
解说:这时,天空忽然阴郁起来,一旦下雨,潮湿的岩壁将变得非常危险,必须尽快下山。
第四场:大风/艰难下山-雷电/山雨
解说:偏在这时,谷中又刮起了大风,下撤更加困难。
原本很爱说笑的陈志文此时也沉默了,一路上,他都在细心地检查着绳索,希望能保证所有人的平安。
那一天傍晚,我们刚回到营地没多久,暴雨果然降临。
第五场:安装红外摄像头
同期声:这个裂缝到这里,到这里可能又弯过这边来,然后,这边就没有裂缝,没有裂缝这儿就打不过来。对对,这儿过不来。蝙蝠在这一块。如果要爬上这巷子来,爬上这个巷子,你爬到这里了,爬不上去,飞鼠过那边去了,对,对,没有巷子了,爬不到了,如果用几根竹子,我要装到哪里就装到哪里。镜头装到最好的位置,最优秀的位置也行。我觉得这个可以,比较现实。这需要多长时间?大概半天可以做好了。
同期声:你不光是拿那个摄像头上去绑,还要拿两个红外灯,人的眼睛看不见那个光,蝙蝠的眼睛也看不见,所以对蝙蝠没有影响。那个红外的那种。就是班车上面装的那个,或者银行装的那个红外线一样,对,对。这样最好,效果好一点。
解说:第二天,为了在蝙蝠巢中安装红外摄像头,观察它们在巢穴内的真实生活,我们特地从几百米外拉来了电源。
连接好所有线路,接下来就该进行最艰难的摄像头安装工作。
原打算用竹子搭脚手架,考虑到施工过程的巨大噪音会干扰蝙蝠,我们还是决定徒手向上攀登。
同期声:小心点,比较滑!
解说:正如想像的那样,陡峭的裂缝攀登起来很危险。距离我们四十米外的裂缝里,有一群位置最低的蝙蝠,若能把摄像头安装到那里,就能对它们进行长时间观察和研究。
岩壁两侧全是又湿又滑,攀登经验最丰富的向导陈志文也费了很大的劲才勉强能爬到那里。
经过仔细调整,摄像头终于安装完毕。
同期声:拿DV到下面看一下,应该没问题了。
第六场:冰山一角
解说:摄像头安装操控自如,安装的很好。只是,蝙蝠受到了干扰,纷纷躲了起来,只能在角落里看到零零星星的几只。
同期声:你看,光线暗了一点。可能是镜头有水,不是红外线不行,呃你看,现在清楚了。
同期声:要呆一会儿,镜头上的水汽干了可能会更好一些。
解说:镜头下的蝙蝠群渐渐地恢复了平静,开始从容地梳理着自己的体毛。
大家发现,它们的姿势非常特别,总是好一只抱着一只,排成整齐的队列,以这样的方式群居让人很费解。
更加意外的是,从镜头上居然找不到一只幼崽的身影,是因为大部分蝙蝠还没有开始生产吗?
有了红外摄像头,张礼标就可以每天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地对它们进行研究。或许要不了多久,巢穴中的秘密就会逐一揭开。
第七场:云山-蛤蚧-竹叶青
解说:随着雨季的来临,飞鼠岩的云雾一天比一天浓重,草丛中的动物似乎也感受到了旺盛生机,变得越发活跃了。
第八场:二次上山
在营地,陈志文和他的同伴对我们的登山工具发生了强烈兴趣,跟大山打了十多年交道的他们还从未用过这洋的东西。
这一天,我们将按计划再次回到山顶,在悬崖上安装更坚固的保护点,为后续研究和拍摄作准备。
为了对抗越来越酷热的天气,出发前,每一个人都喝了很多水。
有了上一次探路的经验,这次上山显得很轻松。在第二台阶,胡东岳还发现了一处采药人留下的登山装置。
同期声:保护点。用了多少年代了这个。该换新的了。应该用钢筋的。用不锈钢才好。
解说:那根干瘪的木棍就是采药人用来拴绳子的传统保护点。
同期声:把上升器挂上。
这一趟,因为蝙蝠专家张礼标是头一次使用登山工具,胡东岳对他格外关照。
同期声:慢一点,慢一点。
解说:攀登进行得很顺利。
同期声:一只手拿下边,尽量不要拿到那个铁锁。
解说:张礼标此行的重要目的就是到山顶搜集相关数据。
同期声:海拔550,东经110。512到543吧。
第九场:拴在树上的绳子
解说:越过山顶,我们很快来到了崖壁边沿。
陈志文凭经验非常自信地找到了拴绳子的好地方。
同期声:来我们五个人一起拉,看这个保护点行不行。来,我们两个,一、二、三。行了,行了,可以。
解说:这样的保护点很难让人放心,必须到峭壁上安装更结实的保护栓,给绳索双份的固定。
同期声:这次怎么样?
解说:这是一根五十米长的绳子,距离山脚还很远。
同期声:一,二,三。
解说:我们一共带了三根五十米长的绳子,令人意外的是,从山顶抛下去,五十米的绳子居然才到达三分之一的地方。必须到脚下的峭壁上安装保护点,把起点降得更低。
第十场:一百五十米
解说:从山顶下降了四十米之后,胡东岳找到了一个落脚点,把备用的一根绳子也连结了起来,两根绳子,一共是一百米。
同期声:走!杨光伟听到吗?这次怎么样?没有没到底,还差很多呢。还差多少?
解说:岩壁的高度超出了所有人的估计——绳头距离地面还相当高,
同期声:挂到什么了?
同期声:一、二、三。到底了吗?到了吗?没看到。
第十一场:空中保护点
解说:一百米的长度显然不够。胡东岳决定:先在岩壁上安装保护点,然后再到下面去试一试。
要拍到蝙蝠出飞的精彩画面并确保摄影师的安全,绳子必须能直达着地面,只有这样,完成工作之后摄影师才能沿着绳子安全下撤。
做好保护,他小心奕奕地继续往下降,希望能找更低的位置安装第二个保护点。
在峭壁上,他费了很大劲才勉强找到了安装保护点的地方。
第十二场:冒险的决定
解说:安好了第二个保护栓,胡东岳做了一个重要决定——把自己的绳头收上来固定在新保护点上,然后再把头顶上的绳子解开、放下去——这非常冒险,一旦绳索到不了地面,他将陷入上不能上、下不能下的危险境地。
同期声:一二走!绳子下去了吗?
解说:这一次,因为起点已经大大降低,一百米的绳子总算是落地了。他与山顶之间已经没有绳索相连,要离开悬崖,就只能沿着绳子降下去。
很快,他就来到了悬空的部分。
同期声:大胡到底了吗?没有,他现在垂直往下降呢。
解说:在峭壁上连续作业已令他体力透支,可是,接下来,还有一个更大的麻烦在等着他!
大胡的困境
第三集:悬崖历险
序:危险的绳结
在飞鼠岩高大的峭壁上,胡东岳遇到意想不到的大麻烦。
这是两根绳子的结合处,他的“下降器”被绳结挡住去路。与山顶连接的绳子已经被解掉,他不可能再原路返,摆脱困境的唯一办法就是越过眼前的绳结继续下降,
同期声:大胡到底了吗?大胡到底了吗?我下不去了!
解说:要在高空完成越过绳结的操作不仅危险,还需要足够的体力。可是,在四十米高空中,他的双腿已被安全带勒得失去了知觉,体力即将耗尽!
《漫步云端》第三集《悬崖历险》
第一场:大胡的困境
解说:登山过程中,通过绳结是一项既复杂又费力的科目,操作一旦失误,就有坠落危险。
同期声:他是怎么了,是在绳结那个地方卡住了是吗?我现在到了最麻烦、最最麻烦的地方!
连接的绳子够不够结实?刚刚安装的保护点会不会松动?下降器会出故障吗?……因为已经没有更多的绳子,担心和焦虑都已于事无补,所有人都只能无奈地默默等待着。
稍事休息之后,他决定先把沉重的背包放下去。
大约半小时之后,他终于恢复了体力,开始重新尝试越过绳结的办法。他努力地尝试了好几次,仍然无法做到。
这是令人无比焦虑的漫长等待。又过了半小时,他终于精疲力尽地排除了险情——因为太过担心,摄影师居然没能拍到他通过绳结的关键镜头。
同期声:我要回家!喔。哎哟。哎哟,现在掉下去摔不死了吧?没问题了,下面有我呢!噢
同期声:真够高的!从上面到这儿真有一百五,你看,一截、两截,一百五十多,到那儿可能一百五,这有一百五十多了。我在那儿这两腿都没感觉了,木了,你看我刚才扳着腿上来,腿一点感觉都没有了,就跟那残疾人差不多。行了,这一路根本就不饿,就是想喝水,出汗太多,跟蒸了个桑拿一样。噢,贼烫。行了,告诉他们咱们没事了,让他们小心,那个谁第一次,那边就一根绳,不能一次下去,多下几次,小心。大胡说,小心一些,那个标哥是第一次下,那边就一根绳,你们多下几次,不要一次就下了。
同期声:膨胀螺栓没法打,离开岩壁了,垂直往下离开岩壁了,一点抓头都没有,
第二场:连夜下山
解说:那天傍晚,我和蝙蝠专家张礼标在两位向导的帮助下,很晚才回到营地。
同期声:天哪,怎么会这样?
同期声:我觉得这一次还是玩得太大了,就是你下去做保护点的时候,打电钻的那个时候,我就感觉到了,我觉得可能咱们这次行动太大方了,对我们来说太挑战了!特别是对我们摄影来说。
同期声:我们今天跟这儿折腾,这个蝙蝠没出来。出来了。是吗?叽咋咋,叽咋咋,听到没有,这种声音是蝙蝠。叽咋、叽咋……
同期声:很多很多声音,从这过呢。
解说:那一夜,我们决定——再不让任何人去冒险!与探索计划相比,人的安全才更重要!
第三场:死神的传说
解说:长久以来,在南方一直流传着这样一个传说——很久很久以前,最早来到地球的人类都过着长生不老的平静生活,但是,他们被神灵告知——一定要远离守卫洞口的那只大蝙蝠!
不幸的是,有人按耐不住好奇,悄悄来到了洞口……
刹那间,蝙蝠猛然惊醒,洞穴深处的死亡之神随即喷涌而出……
据说,从那以后,人类便有了死亡。
第四场:诡异的人骨洞
解说:这一天,为了调查飞鼠岩附近的蝙蝠栖息地,张礼标来到一座新的洞穴。
这是个十分狭小的岩洞,地面上还残留着蝙蝠的排泄物。
同期声:这应该是很厚的一层,这么厚一层。这是一种甲虫。应该是小蝙蝠,吃昆虫的。
解说:可是,他仔细搜索却找不到一只蝙蝠的影子。
出乎意料的是,离开洞口没多远,他赫然发现,悬崖下散落着破碎的陶缸。
里面盛放的居然是白骨——白色的人骨!
这是他从未期待的场景——遍地尸骸就像梦境一般,混乱而又可怕。
第五场:意外仙境-一线天的中蹄蝠
同期声:慢慢走,慢慢走。
解说:第二天,大家决定结伴到附近洞穴去找一找,看看还有没有新的蝙蝠种群。
同期声:一个一个过。
解说:我们的目的地就藏浓密的树阴下。
这是一个异常清凉的隐秘世界,当地人把这叫做“一线天”。
砂质岩壁从地面一直延伸上去,足有六十多米高。两侧岩壁直上直下,最窄处仅相距一米。
越往前走,光线越暗淡。黑糊糊的,看不到尽头。
里面安静极了,听不到一点动静。
再往里走,岩缝里忽然出现了蝙蝠的身影。
据说,因为地处偏僻,即使是当地人也很少会来到这里。原始而又清凉的环境,显然很适合它们。
只是它们的数量并不多,总共也就几百只,而且超声信号和飞鼠岩的蝙蝠群有很大区别,应该不是同一种蝙蝠——它们很可能是一种专吃水果的常见蝙蝠“中蹄蝠”。这是非常有趣的现象,为什么以水果为生的它们能幸存,而那些吃昆虫的小蝙蝠却消失殆尽?这一切会不会与飞鼠岩的巨大群体存在着关联?
大家意识到,必须重回飞鼠岩,继续未尽的计划。
第六场:守夜-长达十一小时的外出
解说:为了弄清蝙蝠的详细活动,张礼标特意早早地来到了洞口,打算利用安装在裂缝里的红外摄像头,仔细看一看它们在夜里的活动规律。
随着光线越来越暗,裂缝中的蝙蝠渐渐地开始活跃起来。
六点三十分,大规模的行动如期开始。
行动一直持续到夜里八点,它们的巢穴才渐渐安静下来。
出人意料的是,凌晨四点,张礼标便在黑暗中侦测到蝙蝠的动静——夜幕掩护下,结束觅食活动的蝙蝠群已经静悄悄地回来了。
与组织严密的出飞不同,它们的回巢显得很随意,持续的时间也更长,直到清晨六点大部分蝙蝠才回到自己的位置。从出发到回巢,它们的外出行动竟长达九小时,很难想像,为了填饱肚子,它们要在这一夜飞行多少公里。
第七场:绳索试验
(字幕:2005年5月8日)
同期声:那个上升器在哪儿?下降器,哦,你用下降器啊,对,用下降器下。那不好。这个上升器,你用这两个上,对,这个都挂绳上踩?对,这个,那你这两太长了,没必要这样操作,这两都是一样长的,不好操作了,应该一长一短啊,对,到那儿再说吧。
解说:在飞鼠岩,要观察和研究蝙蝠群的飞行细节,就必须尽可能接近它们。可是,大家对上次的险情仍然心有余悸,谁也说不准长达一百米的绳索会不会有问题。
这天傍晚,我决定自己上去试一试。
同期声:慢点啊。哦,你这样肯定累。时间不够了,慢慢上吧,上会儿,歇会儿吧,是啊,小心。
小心啊。
同期声:这弹性好大。对,肯定!不会断?不会,不会。
解说:事实上,我们谁也无法保证悬崖上的绳索能经受这样的磨擦。由于对绳索的安全充满顾虑,加上经验的缺乏,攀登起来非常费劲。
同期声:太难了,等一下你下来的时候又要过绳结,黑的,那时侯。
解说:这是一项需要技巧和体力的苦差事,距离地面七十米高的地方,才是拍摄的最佳位置,可是,要越过上面的绳结、爬到那里并不容易。
同期声:不错,很不错。
同期声:现在掉下去绝对没命。不,不会掉的。你掉下来的话,我在下面接着你。
解说:就在这时,悬崖上的蝙蝠群已经开始行动。此前我还从未尝试过在空中越过绳结,既然蝙蝠已经出发,索性就停在了四十米处。
第八场:接近成功
解说:蝙蝠的队伍就在上方三十米处。这是我们第一次在如此近的距离观察到它们的飞行,从拍摄效果来看,已经非常接近最初的计划,只是长达一百米的绳子时刻都让人提心吊胆,下一次一定要再想别的办法来接近它们。
同期声:还可以,我觉得。它们贴着岩壁很近,就离着十几厘米、二十厘米,很危险,它那个飞行风大一点就打到岩壁上了,就掉下来,遇到一点气流就打到岩壁上了,它为什么贴岩壁那么近?
同期声:挺奇怪贴着岩壁飞。
解说:我们确信,如果能从上面往下降,做起来就会轻松很多,接近它们应该不成问题。
第九场:大胡回家
第二天,因为腿部意外受伤,登山指导胡东岳不得不提前离开考察队。
同期声:再见,再见。然后,那个绳子如果湿透的话要特别小心。
第十场:小蝙蝠的悲剧
解说:在潮湿阴暗的洞穴里,随着蝙蝠幼崽的增多,一幕幕悲剧正悄然上演。
进入五月,这样的情景几乎每天都在发生。一旦从悬崖上坠落,它们便立刻陷入绝境。
它们的家人就在悬崖上,可是它们柔弱的四肢根本无法逾越如此高大、湿滑的峭壁。
第十一场:张礼标的新发现-雄性蝙蝠
解说:在飞鼠岩,张礼标从收集到的样本判断,这里的蝙蝠应该属于犬吻蝠中的一种,只是,一时间很难确定它们的具体物种。
生活在美洲的墨西哥犬吻蝠或许就是它们的近亲,它们哺育后代的地方又被称为“育婴地”,在那里你只能看到雌性蝙蝠和它们的幼崽。有意思的是,张礼标却在飞鼠岩发现了好几只雄性蝙蝠的尸体,最后的统计表明——它们的数量竟占到了成年蝙蝠的百分之四十。
所以,飞鼠岩并不是单纯的育婴地。遗憾的是,物种鉴定是个高难度的科目,很难在短时间内确定它们的具体物种。
第十二场:完美计划-第三次攀登-山顶上的等候
解说:这天下午,我和老陈按计划再次踏上了上山的险峻道路。
傍晚时分,当我们来到山顶,天色还很亮,距离蝙蝠出飞至少还有半个钟头。
就在那时,我忽然变得犹豫起来——我们只有一根五十米长的绳子,在缺乏保护的情况下,要降到事先连接好的长绳上,无论如何都无法做到百分之百的安全,我们真有必要那么冒险吗?峭壁上的保护点会不会松动?绳子会不会出问题? ……
同期声:阴天也不好,阴天就怕它下雨。明天可能是晴天,不知道。
同期声:你们这边好像下暴雨的时间不多是吧?一般都是那种中雨、小雨。也许这几天就下暴雨了,最多雨就这段时间。
这一天,蝙蝠出来得很晚,直到光线已经很暗淡,它们才不紧不慢地飞了出来。
同期声:这样的保护点最好了,很牢固。
解说:这是期待已久的时刻,为了从半空中观察和拍摄蝙蝠群,我们已付出了很大代价,尽管暗淡的光线对观察和拍摄很不利,但是,绳索已固定到位,有必要冒险下去试一试。
第十三场:悬崖历险-难以企及的裂缝
解说:那一天,从崖顶下降了大约四十米之后,我忽然惊奇地发现——手中的绳子居然够不到悬崖上的保护点,根本无法过渡到事先经连接好的长绳上!
这时,蝙蝠群就在我的脚下,要完成计划至少还得再降三十米。因为绳子长度不够,我不得不放弃计划,开始艰难地向山顶爬回去。
那是一场近乎可笑的艰难自救!在漆黑的岩壁上,若不是又听到这首熟悉的歌谣,我可能早已放弃了这场噩梦般的攀登……
整整四十分钟之后,我终于一点点回到了山顶。下山的路还很长,我们必须摸黑下山。
同期声:晚上下石头不用急,慢慢来。急不行的。对对。
同期声:我们的命就挂在这棵小树上,还是一棵死树。悬空下了。慢一点。
第十四场:明智的放弃
解说:这是一次可笑的意外。在下山路上,我一直在想,只要能安全地回去,我一定要放弃所有计划,放弃这愚蠢透顶的探索欲望。
同期声:我离大胡那个保护点还有二十米左右。下山的绳子是斜扯着下的。哎哟,吓了我一跳。
同期声:我们这次真的玩得太夸张了!我给大胡打电话,大胡都吓了一跳,问我在哪儿,我说,我在半空中,他说,哪个半空中啊?我说已经过了第一个保护点了。你马上上去,他说,别再下去了,赶快上去,绳子肯定不够,他说,你都不会算一算,一百五十米呀,刚好一百五十多米长嘛,他下边不是余了一段(绳子)吗?所以中间就缺那一段了。他那一天是用两根绳子倒着下去的,不是一次下到那个位置。
同期声:给大胡打个电话,发个短信,就说我们已经下来了。好的。
解说:拙劣的计划,加上高大峭壁的捉弄,已让队员几次三番身处险境。那天夜里,我们决定立刻结束这一切,结束这场噩梦般的考察!
当时,我们谁也没想到,短短一个月之后,探索的欲望居然又一次把我们带回了云遮雾绕的山谷,而那时,飞鼠岩也已经脱胎换骨,化作了新的野兽的乐园……
蝙蝠出飞
第四集:野兽之城/搏命飞翔
序:宾馆逃生
在飞鼠岩经历了一连串意外之后,我们终于撤回了县城。
那天夜里,队员刚刚入睡,口袋里的蝙蝠样本就悄无声息地爬了出来……
《漫步云端》第四集《搏命飞翔》
第一场:食物中的飞蛾-奇特超声的谜底
解说:回到实验室,张礼标立刻对飞鼠岩的蝙蝠粪便样品进行了仔细鉴定。希望从中揭开它们食物之谜。
他很快发现残留物中除了少量的甲虫,居然有百分之八十都是鳞翅目,也就是通常所说的蛾子,其中,数量最多的很可能就是夜蛾。
这是个不可思议的现象。此前,科学家已经证实:在自然界,为了应对蝙蝠这样的天敌,绝大部分蛾子已进化出一种结构简单的听觉器官,能轻易侦测到蝙蝠发出的超声信号,并进行及时躲避,所以,大部分蝙蝠实际上根本逮不到它们。
那么,生活在飞鼠岩的蝙蝠又为何能捉到这么多蛾子呢?在张礼标看来,答案就藏在它们的超声里。
在飞鼠岩录制的超声表明——它们的发声频率很低,其中甚至还夹杂着可听声,这很可能给飞蛾的侦测系统造成混乱,无法及时规避,所以,它们很可能是世上少有的、能轻易捉到飞蛾的蝙蝠。
第二场:欲望重燃
解说:完成实验室的研究之后,我们在广西南部的龙州又开始了新的考察和拍摄。
那是张礼标已研究了整整两年的罕见蝙蝠——扁颅蝠。它们的个头只有拇指大小,而且头颅扁平,几乎百分之九十的时间都躲在细小的竹缝里,非常有趣。
与高大的飞鼠岩相比,在竹林中接近它们要容易很多。渐渐地,随着时间的流逝,一个危险的欲望开始变得强烈起来——既然我们已揭开了飞鼠岩的许多谜题,那么,为什么不回去继续完成那些未尽的探索?
第三场:重回飞鼠岩-暴雨-浓雾
解说:6月27日是我们离开飞鼠岩整整一个月的日子,那一天,蝙蝠专家张礼标直接返回桂林,继续进行物种的鉴定。我和摄影师杨光伟、助理编导李杰则再次回到了那个熟悉的村落。
同期声:快点拍,云马上就要过来了。
解说:暴雨过后,四处祢漫的云雾几乎遮住了整座大山。山谷中的一切既亲切又神秘,美妙得让人陶醉。
根据老乡的描述,飞鼠岩的蝙蝠群是一种会迁徙的蝙蝠,每年六月它们后续部队都会抵达这里,所以,现在应该是它们数量最多的时候。这是个令人困惑的说法,它们为什么会分两拨先后抵达真实的情况究竟如何?这一次,我们的目的就是要深入蝙蝠巢,争取揭开它们种群扩大的真相。
同期声:现在你很少才药了是吗?他不采了,去打工,我刚刚回来没几天。是去做建筑。打工。
同期声:你原来上去是什么时候上去?四年前,四年前是吧?恩,四年前。他采那个“七匹蒗”还是我们教的他们。采到之后,他们就把它种起来,我可不种,大山给我种,我只管采。你们种起来是自己的,我在山上的东西,难度大的是我自己的,没人敢同我争。你说难度大的哪个敢同我争?哪个采得到?
第四场:疾速膨胀的种群
解说:当天下午,我们便来到了洞口,希望能查看一下裂缝里的真实情况。
与一个月前不同,这时的洞口已经淤积了厚厚的蝙蝠粪,稀糊糊地散发着恶臭。趟过木板,前面的岩壁更加湿滑。
就在裂缝口,我们忽然发现,三十米处的石缝里就藏着一群蝙蝠,它们黑压压的,已蔓延到裂缝外侧。那是个光线可以照到的区域,一个月前还没有它们的身影,看来,它们的种群确实发生了膨胀,很可能是因为裂缝内的空间不够,才冒险来到那里。
我们小心地往上爬了一段之后,忽然意识到,地面上已经没有一只幼崽的身影,眼前的蝙蝠却清一色全是成年蝙蝠,一个月前的那些幼崽呢?是长大了?还是躲到更深的裂缝里?
这时,蝙蝠群忽然觉察到了我们的接近,整个群体都紧张起来。要证实心中的疑问,就得爬上去仔细看一看。
第五场:湿滑的裂缝-迅速成长的幼崽—种群膨胀的秘密
解说:在陈志文的帮助下,我沿着湿滑、陡峭的裂缝又向前挤了挤。头顶上的蝙蝠群更加地躁动了。
越往上,石缝越窄,必须侧着身子才能勉强挤进去。脚下的石头又硬又滑,岩壁上满是密密麻麻的寄生虫,空气中更祢漫着令人窒息的恶臭。
就在这地狱般的狭缝里——借着手电的光束,我们终于看到了石缝的最深处。里面的蝙蝠群,毛茸茸、层层叠叠地挤在一起,成千上万,稠密得令人头皮发麻!
在这里仍然找不到一只幼崽的身影。看来,经过一个月的生长,它们已经长大。
现在已经是六月中旬,它们的迅速成长和众多的数量,应该正是导致种群膨胀的原因。老乡们所说的,蝙蝠群分两拨先后抵达的情况显然并不真实。
第六场: 祭祀-奇异的穴居神明
六月二十九日,飞鼠岩又一次热闹起来。他们都是洞穴的拥有者,据说,他们每年这个时候,都要聚到这里举行一个特别仪式。
他们在洞口燃烛、焚香,还摆上了特意烹制的饭菜,为的就是要祭拜守护山洞的土地神,希望在它的庇护下,洞穴里的蝙蝠群每年都能兴旺发达,让他们收获更多农家肥。
这是非常罕见的祭祀。时至今日,在大部分地区,蝙蝠的存亡还从未引起过关注,有人甚至到今天,还在以猎杀和食用蝙蝠为乐——而那些被他们吞到肚子里的蝙蝠却连他们自己都不了解。
麻垌村民的做法令人倍感惊奇,或许,巢穴中的蝙蝠正是因他们的严密保护才幸存到了今天。
第七场:猫头鹰的羔羊
解说:傍晚时分,巨大的蝙蝠群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大行动。
它们的行动才刚刚开始,我们忽然注意到——石缝里还藏着猫头鹰!
在幽暗的裂缝里,白色的猫头鹰显得格外突兀。
仔细观察,它们一共有两只,而且好像把自己的家也安在了那里。这是闻所未闻的一幕——擦身而过的蝙蝠群就象摆在转盘上的羔羊——自动上门的美食几乎令它们应接不暇。它们通常只需稍稍挪动身子,便能大快哚馀!
第八场:蝙蝠大军的新线路
解说:当天夜里,就在老乡的屋顶上,我们又有了新发现——蝙蝠群没有直接飞离大山,而是继续沿着峭壁急速飞行,它们长长的队列沿着峭壁飞行了九百米之后,便来到这座相对低矮的山峰。
在这里,它们又兵分两路,一部分穿过狭窄的山谷飞向南方。大部分则从这里离开大山,向北飞往它们的觅食地。
看上去,这座山并不算高,或许,我们可以爬上去,从悬崖顶部近距离观察和拍摄它们的飞行细节——那将注定是个前所未见的画面。
一个月前,我们曾因为相似计划在峭壁上饱受挫折,这一次,行动必须谨慎。
第九场:新计划
同期声:那如果是我们上去万一高了,那还要放一段绳子下来一点点。不用放绳子,树丛里面哪用放绳子?不是,如果是我们上去之后,那个蝙蝠是在下面飞,那我们还要放绳子下来。可以的,那边可以放绳子下来。还是要带着绳子。绳子还是带上去。不难嘛,大概一个小时可以到。哪有什么不安全。
同期声:你上去过吗?他上去过,上去采我们说的那个七匹兰,它那个,那上去之后肯定那蝙蝠是围着那边上飞呀,看不见。是,一直上到顶顶上就可以。上面可以看得见,上面是平平的,不,不很大那个平地。
同期声:那上面树高吗?不很高。有人高?一人多高一点。用刀子修一修就可以。
这个山顶可能有一点是平的,拿刀子上去就可以。
解说:与洞口外侧的高达150米的峭壁相比,眼前的山峰要低矮很多,只是这里距离蝙蝠洞足有九百米,它们随时都可能改变线路。
第十场:山顶-最后的等候
解说:尽管如此,第二天下午,我们仍然决心要试一试那个梦寐以求的角度。
大约一小时后,我们来到了预定位置。
这里是非常理想的角度,只要蝙蝠不改变线路,就能从右侧的山崖及时观察到它们。脚下的悬崖大概有七十多米,陈志文特意修整了面前的树枝,并把两根五十米的绳子连接起来、固定在灌木上,随时备用。
同期声:从这个地方,它们那个蝙蝠就是从那边,从石头那边,沿着石头走,一路弯转过来。
这样子,飞着冲过来就好了!另外它弯弯转转,到这里转过来,围着石山转,挺难拍,应该也拍得到这里。
第十一场:物种之谜——邹唇犬吻蝠
解说:那一天,张礼标从桂林给我们打来了电话。
通过英国著名蝙蝠专家修斯的帮助,他已经确定聚集在飞鼠岩的蝙蝠名叫“邹唇犬吻蝠”。有趣的是,此前人们只知道它们在南亚和东南亚有零星分布,所以,广西的这个群体是它们已知的纬度最高的种群。
在这个令人鼓舞的消息。按计划,我们明天就要离开飞鼠岩,这一次将是我们从空中对蝙蝠群进行近距离拍摄的最后机会。
第十二场:空中拦截
解说:就在这时,空中的鹰也加入了我们的等待。
同期声:这就快出来了,差不多,七点到了,差不多,现在出来正好。
解说:按常规,蝙蝠群都会在六点三十分左右开始行动,但是,这一天直到七点整,蝙蝠群才刚刚开始行动。
七点一刻,它们的队伍忽然静悄悄地出现了在了迎面的峭壁上。
这是不容错过的好时机。
遗憾的是,它们只沿着峭壁飞了一小段就改变方向离开了大山,并没有继续沿着峭壁朝我们飞过来。
解说:这时,悬崖上鹰已冲进它们的队伍。原来,它们等待的正是这一刻。没有了撞上峭壁的危险,它们尽可以放开手脚,随意捕猎。
这天傍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受到鹰的干扰,蝙蝠群的出飞队伍居然中断了整整十分钟。
第十三场:搏命飞翔-世上最快的飞兽
解说:这一次,蝙蝠群好像改变了策略,后续队伍并没有急于离开悬崖,而是继续紧贴着峭壁飞行。在天色黑透之前,这应该是它们躲避猎手唯一办法。
绕过前方的峭壁,它们的队伍很快便来到眼前。
这是邹唇犬吻蝠的博命之旅。一旦离开峭壁,可怕的鹰爪就是它们的噩梦。
在距地面六十多米的峭壁上,它们的整个队伍都在大风中上下起伏着。它们的双翼格外狭长,扇动频率非常高,速度快得不可思议。
飞在最内侧的蝙蝠距离岩壁甚至只有十公分。我甚至亲眼看到那些倒霉的家伙被大风刮到来了峭壁上,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裂缝内,还有更多的同伴在等待着出发的号令。要躲开鹰的攻击,它们必须顶着凛冽的山风,冒着撞上峭壁的危险,紧贴着悬崖边缘疾速飞行。
它们的惊险飞行一直延续到峭壁尽头。从那里开始,它们将不得不离开大山,面对随时都会出现的险情。
第十四场:可能的猎杀场景
解说:根据张礼标的推测,那些幸存的蝙蝠将以五十公里的时速疾速飞行,直达数十公里之外的觅食地。在那里,它们很可能将在超过二百米的高空,展开风卷残云般的捕食行动,猎杀无以数计的飞蛾!
第十五场:大结局
遗憾的是,一旦天色真正暗下来,一切都将笼罩在浓重的夜色之中,关于觅食地的真实情景根本无从知晓。
尽管如此,我们仍然可以肯定,在方圆一百多公里的自然生态中,它们一定扮演着举足轻重的角色。
回望飞鼠岩,我忽然意识到,这座巨大的峭壁,不仅是邹唇犬吻蝠的夏季栖息地,更象一道特别的隐喻——这是一个只有野兽才能立足的险恶之地!或许,我们该收拾起多余的好奇,让一切继续保持它原有的神秘……
[北京科影厂《发现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