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心提示

　　将人乳基因转移到优质克隆牛身上，让牛产出接近人乳的牛奶，从而保证牛奶中的高营养成分……这种针对有需求人群的“人乳化”牛奶有望两年后上市。近日，北京晨报记者对这支科研团队的领军人、中国工程院院士、中国农业大学农业生物技术国家重点实验室主任李宁进行了独家专访。据李宁介绍，未来十几年，普通百姓就可能像购买其他牛奶一样，在超市买到这种“人乳”牛奶了。

　　实验

　　克隆家族产“人乳牛奶”

　　“牛祖母”导入人乳基因

　　被誉为“中国动物转基因克隆研究领军人物”的中国工程院院士、中国农业大学教授李宁，曾率领团队在我国第二个成功克隆了牛，又第一个成功克隆了猪。在“人乳化”牛奶项目中，克隆技术就起到了非常关键的作用。和植物的转基因不同，动物的转基因必须用克隆技术才能完成。

　　目前，李宁率领的科研团队在北京养牛场里饲养了300多头优质奶牛，这些牛“身世”可都不简单，其中8头是导入了人乳基因的转基因克隆第一代母牛，转基因包括产生人乳中的乳铁蛋白、乳清白蛋白、溶菌酶等十几种，还有100多头是这些第一代转基因克隆牛的第二代“女儿”和第三代“孙女”，产奶成分遗传了第一代转基因克隆牛的产奶成分。这三代转基因克隆牛每天都可以产出人乳化的牛奶。

　　说起做人乳化牛奶的初衷，李宁说，科研团队长期从事着国家863项目等重大课题，担负着在生命科学领域进行技术创新的任务，怎样能创造全新产品，让百姓生活质量有大的飞跃，是团队的使命。什么能使人们的生命保持活力，远离疾病困扰，又是老百姓天天接触的，就是牛奶。牛奶中最有营养的就是蛋白质，但牛奶的蛋白质营养还不是最好的，最好的是人奶，人奶的营养成分优越性是牛奶远远没法比拟的。

　　人乳营养成分高于牛奶

　　李宁介绍说，人奶有两大营养成分最重要，一是孩子免疫系统的发育完善由人奶提供，就是因为人奶里有大量的乳铁蛋白、溶菌酶和其他分泌性抗体等成分，而这些成分在牛奶里几乎很少，人奶是其几百倍甚至上千倍，对人类最合适，人类的进化就是需要这些东西，孩子的健康强壮身体，就是人奶在早期提供的，很多奶成分可以杀死细菌、有害病菌，而且可以帮助孩子建立强大的抵抗能力，这也是为什么提倡母乳喂养的重要原因。

　　第二类成分，是对孩子智力的发展，科学地讲，就是对中枢神经的发育，对大脑发育是非常有帮助的。

　　人类早就知道，三岁看大，七岁看老，在孩子早期，脑容量神经元的多少已经决定。

　　价格

　　只比普通牛奶略高

　　李宁说，人乳中这些成分的功能，科学已经阐明得很清楚了，只是世界上找不到一个办法，能把它生产出来，做到低成本让普通百姓能用。

　　李宁举例说，大家都知道的干扰素，它的有效剂量是10微克，可是孩子每天要吃的乳铁蛋白是1克，要是普通人吃就得2至3克，现代的制药工艺不可能做到。“干扰素最早是200元一支，现在也不低于四五十元，就只能换来10微克的蛋白，普通人每天吃得起吗？”

　　李宁说，好东西不一定是商业上可以实现的，“比如大部分癌症并不是绝症，是可以治愈的，但如果告诉你，治好要花上5亿到10亿美元，命还要得起吗？对百姓没有意义。

　　课题组在想的工艺就是让百姓都喝得起，能不能让牛来生产它，把牛奶改革成人奶，就喝得起了，从而改变了一种生产方式。“这在国外也没有做过，人乳化牛奶在全世界是首创。”李宁说，这不光是一个新的产品，而是一个新的生活方式的诞生，就像汽车、飞机在北美率先被使用是一样的道理。”

　　价格方面，李宁介绍说，做转基因克隆牛的成本确实比较高，但是他们繁衍后代就比较容易了，可以像普通牛一样，而奶质是遗传自第一代成分的，因而未来的转基因克隆牛后代产“人奶”价格比普通牛奶只是略微高一点而已。

　　测评

　　安全评审两年后完成

　　李宁介绍说，从1998年课题开始到目前，整个课题已经完成了初试、中试阶段，已经完成了大部分的检测。目前有关部门正在进行“人乳化”牛奶制品进入市场前的评审工作，还没有进入大规模的批量生产。事实上，这种评审工作已经进行了4年，食品安全评价已经完成，也完成了一部分性能试验，根据李宁的乐观估计，2年后评审可以全部完成。

　　前景

　　十几年后或进入超市

　　“不少人已经喝过这种牛奶，反映比一般的奶要好喝，我个人认为是心理作用，这种奶只是味道更加浓醇一些。”

　　李宁介绍说，目前的牛奶能够模仿人奶的70%至80%，还做不到100%，因为能提高智力的蛋白还没有去做。根据科研组的初步设想，第一代人乳化牛奶的产品定位在保健药品，属于功能性食品，不会做纯鲜奶或者酸奶，投放市场后估计是会做成片剂。由于含有人乳中的乳铁蛋白成分，因而具有预防治疗胃肠疾病、缺锌缺铁、提高人体免疫力等功能，而这些功能是要经过权威部门检测认定的。之后的产品还会推出改善睡眠、预防治疗癌症等功能，人乳中的乳清白蛋白能对40多种癌症进行预防和治疗。

　　李宁说，课题组进行试验的初衷是要惠及所有人，未来十几年，当这种产品批量化生产后，当普通大众都能逐渐接受时，人乳化的牛奶就会以纯鲜奶的形式出现在普通百姓的面前，人们就能像购买其他各种奶制品一样，在超市里就能买到母牛产的“人奶”了。

　　难点

　　尚难大量克隆优质牛

　　李宁认为，提高奶品质量， 必须提高优质牛的数量。在一个生物群里，优秀个体都是极少数，比如猪，其中生长速度快、肉质又好又抗病的比例1%都不到，牛也是一样。李宁解释说，牛群里面也有好的，能产生高蛋白的奶，比如市场上卖的所谓品牌奶，但这种牛的比例太少，主要是用于配种的优秀的种公牛很少很少。

　　怎么增加这个比例呢？李宁说，可以用这些优秀的牛繁殖，配种下一代，但也不能确保下一代就一定好，就像人一样，有可能“老子是英雄，孩子是笨蛋”。此外，包括品种培育等办法，但周期长、投入大，但再怎么育种也不可能让遗传背景一致，因此能做到的唯有克隆技术。

　　李宁解释说，克隆就是一种繁殖技术。它像复印机一样，把个体复印出来，如果大面积复制高产牛，复制的牛品种就会非常好，奶的品质也相对稳定。事实上，工业产品就是这样，比如为什么手机、电视机都没什么可挑的，而蔬菜、猪肉、牛肉等农业产品要挑挑拣拣呢？原因就是没有办法统一，没办法工业化，像工业产品一样用一个模具生产出来，每一个都不一样，因为遗传是不一样的。

　　理想是美好的，但离现实还有点远。李宁指出，事实上，克隆技术目前最大的问题还是效率太低，做不到一年克隆几千头、几万头，技术上还做不到，一年能克隆几十头至一多百头，但超过这个量就比较困难。由于技术繁琐，世界上能够掌握克隆技术的人并不多。

　　人乳化牛奶攻关流程

　　第1步

　　1998年课题开始，科研团队找到了人体产生乳铁蛋白的唯一基因，这项研究用了不到两年时间。

　　第2步

　　在老鼠身上试验，也就是让转基因老鼠产“人奶”，最终获得成功，其奶蛋白和人奶相似。

　　第3步

　　2001年开始科研攻关转人乳基因克隆牛。

　　第4步

　　2005年，第一代转人乳基因克隆奶牛诞生。

　　第5步

　　2008年，第一代转人乳基因克隆奶牛产奶，并且生下了第二代牛。

　　第6步

　　目前，转基因克隆牛已繁衍到第三代牛，三代牛共计100多头都在产奶。

　　克隆动物食品是否安全？

　　克隆奶与普通奶没差别

　　对于克隆动物食品是否安全的问题，李宁十分肯定地说，克隆动物的肉、蛋、奶以及皮毛，不会有任何问题。欧盟和美国已经达成的共识是，克隆动物的肉、蛋、奶、皮毛甚至都不需要标示，也就是说，人们就是喝了克隆牛奶也是不会知道的，因为它和普通牛奶是没有差别的。

　　李宁进一步解释说，检验食品安全与否，都是通过科学仪器检测出来的，目前所有的科学仪器检测都没有发现克隆牛产的牛奶和普通牛奶有任何差别。而这样的研究结果并不是一朝一夕就完成的，1997年“多利”出来后，1998年克隆牛出来后，科学界已经进行了近十年的观察和研究，找不到有什么差别，这种研究远远超前于消费。

　　“与之相反，美国媒体报道，克隆牛的平均奶品质要比普通牛的奶品质高，原因很简单，如果品质没有普通的高，科学家和生产厂家不会花那么多钱，克隆的必要性在哪里？”李宁说。

　　中国市场上有无克隆奶？

　　克隆牛直产奶只用于科研

　　李宁指出，在我国，克隆牛直接产的奶，还不存在人们是否愿意喝的问题，恐怕人们还没有机会喝到，因为这些奶是花了几十元万产出来的高品质奶，还属于科研范畴。

　　但普通人也许会喝到克隆牛后代产的奶，但量不会多，2006年我国就从美国引进了克隆的种公牛，李宁克隆过的种公牛也送往过我国其他地区，后代数量大概有上万头。

　　如何看待转基因食品？

　　转基因食品审核指标更多

　　食品一旦贴上了转基因的标签，人们似乎都是要打个问号。李宁指出，不仅在我国，欧盟也存在这样的问题，但美国就没有这样的问题，在美国，转基因食品甚至是不需要标示的，“为什么会这样？这是文化理念问题。”李宁说，“我们应该好好研究美国创新的动力、接受新事物新方法的态度，从而创造奇迹。”

　　李宁说，美国从1994年开始做转基因食品，到现在已经16年了，对转基因食品做过充分的评估，虽然美国是最不缺粮的国家，但为解决全球的粮食问题提供了一个解决方法。

　　李宁指出，经国家批准了的转基因食品是安全的，比普通食品还要安全，原因很简单，因为对它的考核指标比其他常规食品要多，考察时间也会更长。

　　政策

　　美国

　　克隆动物食品 直接进入市场

　　美国食品与药物管理局关于克隆食品安全性的最终报告宣布，克隆牛、猪、山羊和它们的后代所产的肉和奶，与用传统方式养殖的同类动物相比没有额外的安全风险，可以安全食用，这类食品无须贴上特别标签便可以直接进入消费市场。    

　　在美国，人们几乎是没有选择地在喝着克隆牛后代奶，占到70%至80%。在美国的种公牛中，优质牛排名前10名的大多是克隆的种公牛。 

　　欧盟

　　克隆奶品入市 需获政府许可

　　去年8月，据英国媒体报道，克隆牛后代所产牛奶正通过秘密的渠道混入英国市场销售，引发英国民众担忧。之后，欧盟委员会发言人在接受采访时指出，根据目前的研究成果，食用克隆动物产品对人体无害。根据欧盟目前的法令，克隆动物的肉和奶制品要投放市场，必须事先取得欧盟食品安全局的特别许可。不过，对来自克隆动物后代的食品，则不需要任何特别的销售许可。去年11月，英国媒体再次传来消息称，来自英国政府的相关顾问已经确定，来自克隆牛和它们后代的肉类以及牛奶可以安全食用。

　　我国

　　产品未产业化 没有标示规定

　　在我国并没有关于克隆动物产品是否要标示的有关规定，因为比例还很小，技术还很落后，水平还差得太远，产品也没有达到产业化，如果公众现在担忧“克隆牛奶”问题可能就是杞人忧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