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代耀州刻花鸟首壶
11月3日,第二届中国柴窑文化高层论坛在北京人民大会堂开幕。五代时期的柴窑是中国陶瓷史上的千古之谜,虽列诸窑之首,却无实物留存。数百年来,人们一直探寻柴窑,产生了“越窑说”、“钧窑说”等说法,甚至有人认为柴窑是不存在的。近年,西安柴窑文化研究所等机构致力研究柴窑之谜,并在文献查证方面取得突破。
“青如天,明如镜,薄如纸,声如磬”,对柴窑近乎完美的形容,激发了人们对“她”天马行空的想象,也让柴窑如同一个空谷绝响的美人一般,蒙上了神秘的面纱。人们按图索骥,为她找了许多“替身”,事实上这个标准并不科学——世界上并不存在这么完美的瓷器。“近几年有人曾利用现代的注浆、喷釉等工艺制作出了完全符合标准的瓷器,并拿出来展出。那颜色果然蓝得如雨后青天,但一眼就能辨认出是当代技术,因此被传为笑谈。试想现代工艺尚很难完全达到标准,怎能要求古人制造出那么完美的瓷器呢?”东方大学文物学院院长李彦君说。
“其实,人们并不是没见过‘她’,只是并没有意识到,‘她’就是柴窑。”长期从事文物鉴定研究的李彦君,近日要用自己的新著——《柴窑与耀州窑》,将这个“她”介绍给大家。李彦君说,这是一本纯学术著作,目的就是“揭开柴窑神秘的面纱,将柴窑的真相客观真实地解说给大家。”
柴窑烧造地的历史误说
“人们对柴窑的‘相逢亦不识’,是因为人们误会了‘她’。”而扭转误会,让人们看见真实的柴窑,正是李彦君著作的目的。
首先,李彦君从文献与出土实物着手,对今人对柴窑的烧造地的几种误说一一进行了详解:
其一,郑州说。其依据是明代万历年间王佐增补的《格古要论》,变曹昭原句“柴窑出北地”一句为“柴窑出北地郑州”。这是诸多说法中影响力最大的一个。因郑州在当时后周都城附近,也较令人信服。
而李彦君认为古“北地”与郑州的关系属王佐主观臆断。“北地”是郡名,而非南北方俗称或习惯称呼。而郑州在历史上无“北地”一说,同时也不在“北地”历史名词范围内。郑州附近并不具备烧造成熟高质量陶窑的条件,没有发现窑址及标本,也没有出土似文献记载柴窑的陶瓷类型。
其二,越窑说。一些江南当地研究者认为,越窑精品秘色瓷,釉色很接近明代张应文在《清秘藏》中对柴窑的著名描述:“青如天,明如镜,薄如纸,声如磬。”而李彦君则认为,越窑窑址远在后周边境的千里之外,且相隔南唐国境,交流不易,不属于后周的范围,柴荣不可能对其他国家发号施令。后周已有耀州官用瓷,不仅质量毫不逊色,而且釉色更胜一筹,舍近求远,不合常理。
其三,湖田说。由于宋代湖田窑器壁较薄,打击声音较好,又属带有淡蓝、淡绿的影青瓷,较接近著名描述“青如天,明如镜,薄如纸,声如磬。”李彦君认为这种观点无论从时间上还是从地理上都十分牵强,基本不值一驳。湖田窑远在后周千里之外的南唐之境,且五代时期的湖田瓷器尚在成长阶段,胎色、釉色都不十分好,北宋晚期才出现鼎盛。“何况后周与南唐长期处于战争状态,周世宗柴荣甚至亲征南唐,怎么可能要求南唐为其烧瓷?”
柴窑烧造在耀州
那么柴窑真正的烧造地又是在哪里呢?李彦君在书中告诉我们,耀州。
对柴窑窑址最早的记载是明曹昭在《格古要论》:“柴窑出北地,世传周世宗柴氏时所烧者,故谓之柴窑。滋润细腻,有细纹,黄土足。”根据著名陶瓷专家禚振西在《柴窑探微》中的研究,“北地”是郡名,耀州在历史上确属北地郡,历史文献及《耀州志》有详述,很多碑刻及史书中都称耀州地区为“北地”。
耀州发展至后周,已达整个耀州窑发展史上的鼎盛时期,此期无论是胎的质量还是釉色质量都堪称耀州窑历史之冠,正如《事物绀珠》所载:“制精色异,为诸窑之冠。”即便是刻花品种如倒流壶的釉色也是后来所不及。晚唐五代耀州在北方是众窑之冠实不为过,并且在此时已形成传统的贡瓷品种。
耀州官用瓷利用时间较长,至少从唐末至金代一直在烧制。柴荣对官用瓷要求在灰绿、蓝绿的暗色调基础上,提高到淡青色或天青色。在当时生产技术条件下,不一定完全达到质量要求,所以才有《七颂堂识小录》所记:“雨过天青未足形容。”窑工精细地提炼胎土及釉料,生产出该窑空前绝后的胎薄如纸、青色如天的“柴窑”同时,在原有官用瓷基础上,烧制了耀州少有的黑胎瓷器,并使用精炼的化妆土,使其颜色更白,更细腻。釉色也更接近天青色,其釉色沉稳,有的可与汝官窑媲美。
除此之外,五代耀州有一个非常重要的瓷器品种与“黄土足”现象完全符合。这个品种以碗为多见,颜色多呈淡青或接近天青,釉色较纯净,釉面多为开片,纹片细碎并均匀,玻璃质感强,光亮。柴窑的性质虽是“贡窑”或“供瓷”,但不像人们想象的那样十分精致,美玉无瑕,所以乾隆才有诗:“土性承足在,未若永宣巧”的诗句,以客观、求实的态度记载了柴窑并非是十分精细的产品。
柴窑并非单一而是合称
李彦君还在书中提出自己对柴窑的独到创见:柴窑不是单一的品种,是耀州贡瓷中几个品种的合称。其中包括白胎型、黑胎型、黄土足型和刻花型。在书中,李彦君用一句话来概括结论:“除具神话色彩的描述外,五代耀州四个品种陶瓷符合所有文献记载的所有特征。”
“白胎瓷”包括无纹片型和有纹片型。其中有大纹片、小纹片等天青釉、灰绿釉、薄胎,有的薄至一二毫米,这在当时全国各地的青瓷窑口中也属最薄的。有的可透光,声音清脆而悠长,以露胎垫烧为主。多数碗壁薄,也有精粗之分。粗者釉色灰暗,胎薄厚不匀,精者胎色白,薄厚均匀,且较薄,修胎痕不明显,精修足也规整,釉色也较淡较鲜艳,接近天青色。
“黑胎瓷”包括“支钉烧”和“垫砂烧”两种。通常为圆形或椭圆形,也有不规则形。胎体中厚,满釉支烧,釉色为天青色、灰绿色、蓝绿色、灰蓝色等,质佳的可比汝窑。有的开细纹片,有的为大纹片,有的为细线划花露胎,官字款多出此种类型,以碗为最常见,造型多仿金银器。垫砂烧中还有另外一个类型,即是用几粒或一小堆砂粒,以成三组、四组、五组形式垫烧,看似支钉烧,细观则不然,是以成堆砂粒以支钉形式垫烧,以划花最为精美。
黄土足实为垫黄沙土所烧,主要特征为足圈粘有含细砂的黄土,釉以天青釉、灰绿釉为主,以开片、碎纹为多。釉面玻璃质感强,透明度大,文献记载多处提及的“黄土足”即是指此类作品。此品种多见于五代晚期。
刻花瓷以刻牡丹、莲花为最多见,以倒流壶及碗、执壶、罐为代表,多属官方用瓷,流传不多,精品更少见。这类瓷器胎质细腻,颜色较浅,以浅灰色为主,多不施化妆土,刻花流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