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1992年中国加入《国际湿地公约》以来,从地处北国的内蒙古呼伦湖、河北昌黎黄金海岸,到南中国的鄱阳湖、洞庭湖,多个湿地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已陆续建立。
但近年来,不少在我国越冬的候鸟种群消失、数量减少甚至灭绝,更令人震惊的是,有人竟非法使用鸟网、竹竿甚至是气枪、鸟铳、毒药大规模杀戮这些天空中的精灵。仅今年10月到11月,湖南、天津、河北等地相继发生候鸟死亡事件,捕杀、投毒等人为因素,成为导致候鸟中途折翼的“致命杀手”。为应对捕杀候鸟的趋势不断抬头,我国林业部门已积极采取措施进行打击。但业内人士指出,加强打击力度起到的只是一时的“震慑效果”,而要建立保护候鸟的长效机制,我国在立法、管理机制、宣传教育等方面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亚洲水鸟种群下降数量超过50%
鸟类迁徙是自然界中最引人注目的生物学现象之一。世界上每年有几十亿只候鸟在秋季离开它们的繁殖地,迁往更为适宜的栖息地,春暖花开时再次返回。
作为主要繁殖地,北极圈是候鸟出发的起点,往美洲、欧洲、太平洋、亚洲飞的鸟都集中在此,经由8条主要线路迁徙到全世界,从此命运各不相同。
2012年6月,湿地公约第11次缔约方大会《水鸟种群估计》报告显示,全球有38%的水鸟种群数量在下降。而亚洲是各大洲中最糟的,种群下降超过50%。
“导致水鸟数量下降的原因中,最为人知的是人类活动对动物栖息地的破坏。高速发展的经济对环境产生了负面影响,城市扩张、湿地改造、人口增长及狩猎压力可能继续发展,但同时,人们常常忘记采取生态保护措施。”世界自然基金会相关官员表示。
相关统计数据也显示出积极的部分,在欧洲及北美地区,许多鸟类的数量都保持平稳或有上涨趋势,这归功于当地对人口数量的控制以及环境保护措施的加强。
而亚洲很多地方有以野生动物“补体”和满足“口舌之欲”的传统,许多人以捕猎野生动物作为经济收入,野生动物的保护情况堪忧。
中国野生动物保护协会2006年发布的调查显示,30%的中国人吃过野生动物,食用野生动物的现象在我国部分地区相当普遍。
禾花雀是中国南部地区人们最爱食用的野味之一。近些年,麻雀般大小的禾花雀煲成汤,可卖到上百元一只。由于商业利益的驱使,致使野生禾花雀的种群数量大幅度下 降 ,2000年更被列入《国家保护的有益的或者有重要经济、科学研究价值的陆生野生动物名录》进行专门保护。
世界上的8条候鸟迁徙通道有3条经过我国,分为东、中、西三线。我国西高东低的地形,给选择不同路线迁徙的候鸟带来了不同的危险。
东部路线主要沿我国东部海岸线推进,是“湿地水鸟”最重要的迁徙路线,这些候鸟的主要威胁来自湿地面积的急剧减少和人类活动的增多。而中部路线途径我国中部大量南北走向的山脉,一些依山脉走势形成的候鸟迁徙必经通道非常狭窄,也称“千年鸟道”,逼仄的通道给偷猎者提供了杀戮候鸟的可乘之机。
湿地被誉为“地球之肾”,也是候鸟的主要栖息地。但由于人口增长和经济增长的压力,大片湿地滩涂逐年被转变成盐池、水产养殖池、农田、休闲娱乐区和工业区,湿地逐渐被吞噬,随着湿地生态功能退化,不少依赖湿地生存的水鸟大量减少或灭绝。
数据显示,从上世纪50年代以来,我国湿地开垦面积达1000万公顷,全国沿海滩涂面积已削减过半,有“千湖之省”之称的湖北省湖泊锐减了2/3。根据国家林业局相关数据显示,中国现存自然或半自然湿地仅占国土面积的3.77%,远低于世界6%的平均水平,且面积下降的趋势仍未得到有效遏制。
“由于我国的湿地自然保护区具有混合功能,要求在不影响保护的前提下,把科学研究、教育、生产和旅游等活动结合起来,使生态、社会和经济效益都得到充分展示。因此,人们的生产生活与生态保护之间时常会产生矛盾。”世界自然基金会长沙项目办公室主任蒋勇表示。
如果说湿地对候鸟的影响主要是生态环境恶化间接带来的,候鸟迁徙通道中残酷的人类杀戮却直接指向这些天空飞翔的精灵。
候鸟在迁徙过程中的暖湿气流提供给它们食物和前进的动力。在有着罗霄山和雪峰山等纵向山脉的湖南、江西两省,由于山脉间的峡谷产生了极窄的风道,千百年来候鸟为借助风力飞翔在此取道南迁,形成了“千年鸟道”。“千年鸟道”上不少地方自古有狩猎的传统,在这些地区,目前已形成固定的“打鸟点”,或称“打鸟坳”。
每一次杀戮结束后,买卖双方以熟稔的方式迅速成交。接着,鸟儿会出现在县城的菜市场或餐馆里,甚至是远到广东等地的高级酒店中。
有媒体披露,在这些地方,买卖候鸟可以“吨”计。在高峰时期,一个“打鸟点”一晚就可收获2吨左右的候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