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ttp://www.sciencehuman.com 科学人 网站 2013-06-02
我国每年约20万儿童失踪 对买婴者几乎不追刑责
中广网北京6月1日消息 据中国之声《央广夜新闻》报道,按照不同的统计数字,中国每年的失踪儿童不完全统计有20万人左右,找回来的大概只占到0.1%。庞大的失踪儿童数字背后,是各自不同的家庭故事。今天在北京,一个描绘失踪儿童的艺术展正好开幕,创作者是李月领。
北京通州,宋庄在郊区,据说是个艺术家集结的地方,白天路上人不多,李月领的画展在一个玻璃外墙建筑里,记者找到他的时候,他在三楼的茶几旁边坐着,对着电脑。
李月领:现在只是挂上画,一会儿电视送过来,61幅画,还有61个家长的纪录片同步放。
一楼和二楼的墙壁上大部分已经挂满。每一幅画都像是失踪的孩子的大头照,彩色色块,类似马赛克,展览还有几天,送电视来的事李月领一直惦记着,纪录片就放在这儿,每个画旁边放一个电视,放孩子的小片。一楼正对大门的地方,到时候放一个大画儿,把61个孩子合成到一起。旁边还有一个牌子,李月领《孩子》作品展。《孩子》,是艺术展的名字。艺术展的海报,这几天也都要贴上,海报上有这61个孩子的具体信息。
记者选取了一点来自李月领纪录片里家长的话:
家长:我的女儿代培玉,2008年4月1日,在郑州丢失,希望我的闺女看到或者听到我,知道爸爸妈妈在想你。
家长:他们说王敏杰,在回家路上被一个白色面包车劫持了,现在丢了9个月零20多天了。爷爷奶奶姑姑和爸爸妈妈在家里想念你。爸妈辛辛苦苦就是想让你回来给你全部的爱,把你失去的爱全部补回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你……
李月领:这些全是失踪儿童,他们的信息量很少,有的几张照片,有的甚至只有一张照片,因为丢的时间太长了,而且手机象素特别低,有的是黑白照片。一年前于建嵘老师成立寻子之家,我是志愿者,有几个家长找到于老师家来,他们用尽各种办法找自己孩子,能想的办法全想到了,我很吃惊,正好自己是个艺术家,所以就想用艺术家的身份,通过画展帮助他们。
以前画的孩子我能见到。不管是孤儿还是山西贫困儿童,农村儿童,但是这些不一样,这些都是见不到的孩子,而且面对的都是家长,他们一直在哭诉,所以心情压抑这种状态可想而知。我一直在心情很压抑的状态下做这种创作。一开始就陷入这种状态。到现在将近一年的时间了。我与这些家长接触之后,除了参加公益项目之外,就是回家去看看自己的孩子,其他的活动能减少尽量减少,几乎都是在创作,拍片子、画画。
记者在采访的过程当中也认识了一些失去孩子的家长,来看一看其中一位家长的讲述:
肖超华:我叫肖超华,广东惠州人。我小孩叫肖晓松,丢的时候五岁,2007年2月14日那天晚上,他跟他姐姐一起去超市买东西,姐姐当时有十岁吧,超市离我们20来米远,出去十来分钟小孩就不见了。
肖超华,周围很多人记不清这个名字,但知道他是“肖晓松的父亲”,他一直在找孩子。
肖超华:跑了很多地方,主要是我们广东、福建,还有山东、浙江、安徽,这些都去过,还有上海、天津,基本都来过。
2007年2月14日,肖超华5岁的儿子肖晓松在广东省惠州市大亚湾响水河丢失。肖超华关了大亚湾的店铺,骑着摩托车,开始找孩子。
肖超华:刚开始就在广东省之内,骑摩托车、贴广告纸,找了一年多。后来陆陆续续接触到这些被拐孩子的家长,然后我就把店卖了,搞了一个寻子车,自己在外面跑。
肖超华的寻子车是白色面包车,外面贴满孩子的照片,一个月零一周,寻子车去了三十多个城市。照片,宣传,肖超华已经在找更多的孩子。
肖超华:我们就和每个家长联系,把他们的信息全部给我们,我们就帮他印成册子,海报,出去宣传时就带着一起去寻找,我们印了一个“反拐”的手册,册子上有三百个孩子,见到群众就发,小孩的相片、丢失地点、举报电话。
肖超华现在的另一个身份,是“寻子志愿者”。他在北京的“寻子之家”工作,2012年七月之后,这里成了到北京找孩子的家长们一处免费住所和信息集散地。
肖超华:我们搜集了700个左右孩子的信息,已经成功找到两个,还有几个在做DNA的。钱是随手公益基金会里面资助的。
肖晓松的儿子丢失六年,也该从五岁长到了十一岁。问到自己的孩子,肖超华稍沉默了一会儿。
肖超华:这么多年了,有时候做梦也会想我的小孩,帮别人找回来我们心里也高兴,让社会上少丢一些小孩,我们心里也愿意。
今年5月25日,国际失踪儿童日这一天,肖超华发表了一条个人微博:“孩子被拐对一个家庭来说,是一生的痛苦。”
肖超华:我希望,养我孩子的父母,看到我们的信息,可以告诉我小孩在哪里。我只要看他过得好不好,如果过得好我把孩子给你养也可以。我只要知道他活在这个世上。
李月领:他们的想法很简单,现在已经没有办法,几乎放弃了孩子回到身边的希望,只要能孩子看一眼就满足了,这个信念会一直伴随他的终生,这种痛苦会伴随他一直到最后。
今天实习记者张可蒙来到宋庄,体验并记录了李月领艺术展《孩子》开展的第一天。
宋庄,睎望艺术馆,艺术展开幕,没有热闹的仪式和讲话,上午九点不到,有观众陆续入场,边参观边谈论。从一楼正中间向左,第一幅画,画的是61幅展出作品中,最早失踪的一个孩子。马赛克拼图式的画面上,虎头虎脑,红脸蛋,眼睛弯弯的笑着。旁边有小卡片:“徐剑锋,1987年4月15日出生于浙江省三门县亭旁镇杨家村,于1991年6月5日在广东省广州市南方大厦百货商场内失踪”。旁边的小屏幕,播放徐剑锋家长的纪录片。61幅作品的主人公,失踪儿童来自全国各地。他们的家长也在画展现场,穿白色T恤,上面印着自己孩子的照片、姓名、出生年份、丢失的时间地点以及联系电话。
“宝贝,你在哪里?”
这六个字说完,有的家长已经泪流满面,互相搀扶着,去寻找自己孩子的画像。徐剑锋的母亲杨苏慧站在儿子的画像前,一动不动。和她交谈,说不了两句,她的眼泪就涌了上来。杨苏慧带我到艺术馆门外的“寻子车”旁,车上也贴着儿子的照片。
杨苏慧:这个就是丢之前的几天,刚好也是六一儿童节,我带他去玩,照了照片,6月5日就不见了。
到今年的6月5日,徐剑锋就整整失踪22年了,算起来今年已有26岁。
杨苏慧:我的记忆里他始终是丢失前的那种影像,我们就留下这5张照片,我们想看他就是这些照片。
观众逐渐多起来的时候,有人在画像前与失踪儿童家长交谈。有的一幅画接着一幅画记录下每一个孩子的信息。
参观者:我是特意从江苏常州赶过来的,我就想了解这些孩子每一个身上都有一个故事发生,我就心里很难受的看着,我就没有能力改变它,假如我有能力我一定尽力改变,我不希望再有这种事情发生。
参观者:东西才可以买卖,人是不可以被买卖的。她作为人被买卖,这个人格上的侮辱,没有尊严感,被物化的这种感觉,那是非常非常痛苦,不是身在其中的人根本无法了解那种耻辱感。
在观众里,记者发现了四个结伴同行的女孩,她们选择在这里度过儿童节。孩子们告诉我,她们是燕郊三河市第六小学五六年级的学生。一个女生向记者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小学生:我挺奇怪的,为什么有人会愿意从别人手里买孩子呢?
小学生:又不是自己生的,还让别人那么伤心。
小学生:对啊,损人不利己啊。
听到这样的疑问,记者不知道该怎么向孩子们解释。采访中李月领说,他的这次画展不单单是想要帮助家长们寻找孩子,也是一种拷问,对这个社会、对人性的拷问。展览中除了画像、纪录片,还有雕塑作品,来自李月领的破碎的孩子,雕像的头部破碎了一块,就像失踪儿童定格在父母脑海形象。上午11时,根据寻子车的主人肖超华的事迹改编的微电影《寻找》开始放映,电影里肖超华的扮演者——邱东江,他正在给家长们写寄语。
邱东江:当我真正看到肖超华的时候,其实我很佩服他们,他们很坚强。今天六一,我真的希望他们能早点回家。
艺术馆门口的寻子车,朝街道的这边有一条红色的标语,“愿天下失踪儿童早日与家人团聚。”
李月领:对于自己的作品我永远不满意,但只要这些失踪孩子的家长满意就好,他们能得到点安慰对于我来说是最大的安慰。接下来我会巡回展出,在其他的城市,中国几个比较大的城市巡回展出,比方说广州、上海、成都、重庆几个大城市。这次的遗憾就是没见到孩子,我希望孩子有一天能回到家里,我真正看到孩子以后再给他们画,那种心情不一样。现在画的很压抑,把他们找回来之后那种心情真是无法用语言去形容。
这次展示的作品展览顺序是按照丢失孩子的顺序来的,最长的22年,1991年,最短的不到1年。名叫徐建峰的孩子走失了22年。小孩儿他爸承受不了打击离开了家庭。把痛苦完全压在一个女人身上,孩子的妈妈没有再结婚,一直在坚持找孩子,这种痛苦也一直伴随着她20多年。我就是希望,把这种信息传播出去,有时候自己很难受,我可能帮不了他们,我不能保证把孩子找到,所以内心一直很压抑、痛苦。
中国政法大学反对人口贩运国际合作与保护中心的主任张志伟也一直以志愿者身份参与打拐、失踪儿童的解救宣传多年,普通人能做什么,来看看他的意见。
张志伟:社会力量和公众积极参与是很重要的,有一次在南京,一对夫妇带着自己的孙子,孩子可能不舒服,一路在哭闹,他们两次被民众怀疑拐卖儿童,被带上派出所上询问,虽然后来证明不是,但这至少可以证明民众防范意识明显提高了。最简单的,作为普通人转发微博、自我学习或者宣传传播,这都是可以做的事情。如果有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参与一些打拐的民间组织,很多很志愿者,一个人几年时间就帮助几十个家庭找到被拐的孩子。
好多人也知道收买被拐儿童是违法犯罪行为,但是司法事务中绝大部分收买人都不被追究刑事责任,即使被追究也是比较轻微的行政处罚,惩罚性荡然无存,犯罪成本很低,我觉得应该尽快加大对拐卖犯罪的刑事处罚力度。
(原标题:[寻找遗失的笑脸]失踪儿童——父母一生的痛)
[中广网]
相关链接
侵犯未成年人权益犯罪坚决重判 小学教师强奸6名幼女被执行死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