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ttp://www.sciencehuman.com 科学人 网站 2016-05-20
多地办公大楼闲置现象再追踪:有的荒废成菜地
原标题 有的一直荒废,有的门前成废品场--多地办公大楼闲置现象再追踪
新华社南京5月19日电 题:有的一直荒废,有的门前成废品场--多地办公大楼闲置现象再追踪
新华社“新华视点”记者秦华江、杨丁淼
装修好的办公楼“铁将军”把门,门前竟成了菜地、废品场;主楼空着,既不敢搬又难作他用,几百人依然挤在小配楼里……
“新华视点”记者近期在江苏、安徽等地调查发现,《关于党政机关停止新建楼堂馆所和清理办公用房的通知》2013年7月印发之后,各地广泛出现的新建办公楼闲置问题广受社会关注。目前,部分地区对不符合规定的办公楼进行了处置,盘活资源重新利用,不过,“休眠大楼”仍不在少数。
有的焕发新生,有的闲置甚至成菜地
记者日前在安徽萧县县城东部新城区看到,曾因沦为“养羊场”而广受关注的萧县政府办公楼,如今已规划将建成高端研发楼、综合商业配套和书画创意中心。一年前建材散落、脚手架锈蚀的破败景象,如今变成热火朝天的施工现场。
几年前,由于“主官”落马和随后的“中央禁令”,萧县政府办公楼一度处于闲置状态。如今,萧县利用原政务新区筹建张江萧县高科技园区,原来的政府办公楼今年相继投入使用,2017年底全部运营。曾经的“烫手山芋”有望焕发新生。
与萧县政府办公楼的情况相似,记者发现,不少曾受关注的超标办公楼整改初见成效:被称为“政府豪衙穿马甲”的河南遂平县创业大厦公开拍卖;南京六合冶山镇原准备搬进的镇政府办公大楼,已变身“现代农业示范园创业园”,成为农业项目的“孵化器”;陕西商南县的一座镇政府办公楼改建为敬老院。
然而,还有不少政府办公楼依然闲置。
在安徽濉溪县五沟镇老镇区,一栋拥有独立院子的五层楼尤为显眼,该建筑每层有房间20多个,主体和内装全部完成,大门上贴着“腾退办公用房严禁动用”的封条。
五沟镇副镇长谢传标介绍,周边几栋副楼腾退后或出租,或作为教师宿舍,但这栋6000平方米的主楼2014年竣工后,因使用面积严重超标,一直荒废至今。
在江苏南京化工园区大厂街道蒋洼村,在周边低矮民房的衬托下,一座7层办公楼格外扎眼。记者近期来到这个占地面积约1万平方米的院子门前发现,这里不仅“铁将军”把门,院内还堆放着木板、塑料袋等各种废品废料。院内大多地方种植了蔬菜,油菜已经近20厘米高,没有种菜的地方长满了约一米高的杂草。
同在六合区,在机场东路以东、科技创业园以北,该区建工局的新建大楼伫立在一条宽敞笔直的大道旁,远看很气派。主楼大厅已装修好,楼内空调、桌椅及地板已铺设好;辅楼内,装修需要的空调零部件都已堆放好。在配楼,虽是周末,楼内依然有不少工作人员,办公室上挂着质监和检测等提示牌。
据南京市建筑工程信息网的信息,该大楼占地面积16579平方米,建筑面积为19800平方米,投资构成为“国有”。“现在有300多人在东配楼,大多是六合建工系统工作人员。”一位公务人员透露,主楼2012年就差不多建好了,领导一直犹豫着不敢搬。
“沉睡”的公共资源处置存责任真空
记者调查发现,一些地方的办公楼之所以仍然在“沉睡”,主要有以下几个原因:
--公共资产使用管理失责。记者调查了解到,由于江苏南京化工园区大厂街道资产管理部门管理不到位,导致原办公大楼变成废品堆放场地。“资产管理是政府工作的一项重要内容,在街道内有一位专门的副主任分管。”大厂街道一位工作人员坦陈,他们街道是一个合并街道,人多事杂,办公楼前存放废品的确存在失职问题,公共资源监管存漏洞。
近日,在媒体多次报道后,南京化工园区管委会决定将这栋大楼用作南京交警十大队办公。
--行政资源市场化难度大。谢传标说,安徽五沟镇闲置的办公楼原本打算转租给附近的煤矿企业,但如今煤矿企业不景气,因而转租利用的计划搁浅了。
中央党校教授辛鸣说,一些地区政府大楼的建设,规划过于超前,在标准和档次方面,都严重超出当地的经济社会发展水平,禁令之后陷入“不敢用、没人租、难消化”的尴尬境地。
--公共资源处置存责任真空。六合区建工局局长徐家银坦言,原本打算六合区的质监站、安监站、检测中心、建工局的工程招投标、建筑市场执法大队、建筑培训中心等所有建工系统的人全部搬进新的大楼,“中央禁令”出台后也没有相关部门担负处置主楼的责任,便闲置多年。
据记者调查了解,这栋大楼经媒体报道后,区政府正借机构调整契机,把住房、房管及建工多个部门合并,在严守相关规定的前提下,研究使用大楼的相关办法。“如果上级只是给个原则,没有纪检部门给予全流程指导,没有相关领导承担责任,还是不敢搬。”该局一位干部说。
南京化工园区大厂街道蒋洼村一座七层办公楼,废弃的院子里种有蔬菜,其它地方长满杂草(5月10日摄)。新华社记者李响摄
放任废弃闲置属懒政,考验政府执政智慧
一位基层干部对记者坦言,这些闲置办公楼如何使用,依然顾虑重重,不敢随意触碰。
安徽大学法学院行政法教授陈宏光说,放任“废弃闲置”的背后是一种懒政惰政,缺乏担当意识。行政是行事执政,不是每出现一个新问题就指望出台新的政策来推动,要改变观念主动作为。
此外,专家提出,相关部门应积极出台具体措施,划分政策边界。“从公共资源的角度来说,公共资源未合理利用和保值增值的相关主体有渎职嫌疑,例如在国土资源领域,出让土地一年不用要缴纳土地滞纳金,两年不用就应收回并追责。有关部门应该尽快出台相关政策规定,切实解决资源闲置问题。”陈宏光说。
辛鸣说,闲置的公共资产如何处理,考验着各级地方政府的思维方式、行政担当和执政智慧。
专家提出,处理好废弃闲置资源要因地制宜、因事制宜,可以考虑出租、置换等方式,在合规合法的情况下,变卖也不失为解决的办法。此外,政府办公楼既然属于公共资产,不妨变为群众的参政、议事、休闲场所,办法有很多,关键看能否摆脱侥幸和惰政的心理。
【新华网】
相关报道
血案背后的薛岗村拆迁
为郑州最后一批拆迁城中村之一,村民因房租暴涨举债抢盖楼房,补偿安置不符期望抵制拆迁
5月10日的暮色中,范华培停下车,背着包,走进老鸦陈街道办事处的院子。
一名相识的街道干部,问范华培来办啥事,范华培神色轻松,说“只是随便转转”。
5分钟后,街道办副主任、拆迁指挥部副指挥长,正准备出门的陈山,被范华培捅倒在大院西边,当场死亡。
陈山不知道的是,这名薛岗村村民在进院前就已经捅伤了一名钩车司机,而出院后,又杀了一对回收旧空调的父子。
据郑州警方通报,2016年5月10日16时55分许,惠济区薛岗村有人持刀行凶,民警赶到现场果断开枪将其击毙。
这起血案揭开了薛岗村拆迁改造中的各种矛盾。
薛岗村存在大量“违规”的7层小楼,村民将其出租谋利。在拆迁改造中,郑州市政府规定,4层及以上的建筑,不予安置。很多村民为守护利益,成为钉子户。薛岗村的城中村改造,由此成为拆迁中的遗留问题,被列为郑州市20项重点工程。3月31日,惠济区开展清零攻坚行动,对薛岗村等有遗留问题的城中村,进行限期拆迁。
一面是村民为守护自身的既得利益,一面是限期拆迁中断水断电等极端措施,让矛盾不断升级。
城中村血案
捅伤钩车司机的范华培,开车到街道办事处捅死了拆迁指挥部副指挥长陈山,回家路上,又杀了一对回收旧空调的父子。
36岁的范华培,是正在拆迁的郑州市薛岗村村民,是最后的“钉子户”之一。
朋友圈里,范华培只转两种类型的文章,一种是健身,照片里的他肌肉饱胀;另一种就是拆迁,3月之后,他几乎每周都在关注各地拆迁的进展。
一位初中女同学、同村村民评价他,是那种很内向、不耍滑头、靠得住的人。
而郑州晚报曾援引一位村民的话称“这孩子性格孤僻,脾气暴躁,平时爱喝酒,借酒发泄,六亲不认”。
被杀的街道办副主任陈山43岁,是薛岗村所属的老鸦陈街道办事处副主任、拆迁指挥部副指挥长。离异,独居,无子女。
2007年,陈山调入老鸦陈街道任副主任,一年后,成为薛岗村的包村干部。
这两年,街道拆迁任务繁重,成立了专门的拆迁指挥部,抽调陈山为副指挥长。
从去年开始,陈山负责查违法建设。
每次整理村容村貌、拆私搭乱建,都是他领着人执法。薛岗村的人,九成都认识他。
人们对陈山的评价呈现出差异,同事觉得他“雷厉风行”,风格直接,尤其是在拆违方面。
而村民说,为了逼迁,陈山曾在凌晨两点带着大批人马到村民家里“吓人”。
这段时间,陈山的拆迁压力很大。薛岗村一位村干部记得,在惠济区要求加快城中村改造进程之后,他在会议上反复强调,“赶快抓紧时间弄,不拆不行啊”。
但可以确定的是,此前,范华培和陈山之间并没有直接的激烈冲突。
出事当天中午,范华培和两个朋友一起,喝了24罐听装啤酒。
接到租客退租电话的范华培回了家,在黄昏时候揣着刀出了门。在附近遇到两名拆迁的钩车司机,范华培问是不是他们弄停了水电,在被否认后,他仍拔刀捅伤了司机王威强,另一名司机趁机逃离。
范华培随后开车直奔村主任办公室,却扑了个空,转头直奔街道办事处,捅死了街道办副主任陈山。
下午5点,在回家的巷子口,范华培撞倒了回收旧空调的和志文,然后杀了跑过来争论的和颍才,回头又给和志文补了几刀。
60岁的和志文是和颍才的父亲,父子俩来自漯河临颍繁城镇,4年前来郑州打工,与范华培此前从无交集,互不相识。
和颍才是4个孩子的父亲,他有三个不到十岁的女儿,妻子已有了4个月身孕。
没手续的7层小楼
2014年,范华培推倒了自家三层小楼,建起一栋带电梯的七层楼房。村干部说,范华培翻建并未办证。
事后,亲友们都觉得范华培去村委会,是要杀他的堂兄范元华。
范元华,薛岗村村主任。堂兄弟之间的矛盾,直接与拆迁赔偿相关。
薛岗村城中村改造的补偿安置方案,于今年4月初张贴公告。方案规定两种补偿方式。一种是货币补偿。合法宅基地房屋,按每平米3000元,一次性支付。被拆迁人不再享有拆迁过渡费和生活补助。
另一种为房屋置换安置。
方案规定,三层以下的建筑,每人70平米的面积,可换得回迁房110平米。超过70平米的砖混建筑,可按1080元每平米补偿。而三层以上的建筑,按每平米340元补偿。
方案中强调,合法宅基地内建设的三层以下(含三层)房屋为合法建筑,四层以上(含四层)房屋为违法建筑。违法建筑不可用于置换,只给予拆工补助。
记者查询发现,郑州于2011年印发了“城中村改造管理办法的通知”。办法中只规定,3层以下(含3层)的合法建筑如何安置,3层以上的不予安置,并未提及3层以上属违法建筑。
惠济区国土局一名工作人员说,宅基地上盖几层都可以,但要办证,不办证就违法了,但是前几年郑州就出台了政策,城中村三层以上的不给办证了。
一位村干部说,范华培重新盖楼并未办证。
范华培推倒自家三层小楼的时间是2014年。他在宅基地上,重建了一栋7层楼房,有电子门,有电梯。三层以下,是没有隔断的开阔空间,从去年起租给了调料公司。三层以上,每层都是标准的三室一厅,租给附近被拆迁村庄的村民和外来务工人员,每年每层的租金两万左右。他们一家五口,则住在顶楼。
范华培的堂叔范新建介绍,范华培去年收回租金近15万。事发前,村中拆迁已经开始,施工导致断水断电频繁,部分租户跟他提出了退租。
一位村民说,范家盖楼借了70万,按公示的方案,能拿到手的补偿不到50万。
今年春节,拆迁补偿的一些细节已在村内流转。范华培去找堂哥范元华。“你也不来找俺商量,这方案你也没经过村里面代表们的同意,就这样定了拆迁,我不认可”。
两人起了争执,当时,村主任打了范华培的头,范则砸了村主任的家。村主任报警。范华培被抓。
此后,范华培撂下话,“村上的拆迁方案没经过俺同意,我也不会去拆,谁来拆我的房,谁敢断水断电,我不会叫你好过。”
全村“种楼”
多位村民承认,这种加盖是郑州城中村拆迁大背景下的产物,“就算说三层以上违建,拆迁时也不会一分都不赔偿。”
薛岗村一位村干部说,该村有九成村民是房东,向外租房。
薛岗村在郑州北三环、北四环之间,路边满是堆积的砖瓦,为防止粉尘飘散,用绿色的尼龙网罩了起来。这里北邻连霍高速入口,是唯一一个还有楼群立着的村庄。
村里密布一栋栋装修简单的高楼。小巷幽深,最宽处不过一米。抬起头,天空是一条狭长的线,被错综复杂的电线切割得支离破碎。
这些高楼都在七层至十二层之间,据村民回忆,在以前,村中大都为三层小楼;这三年均翻盖成高楼。
翻盖是为了向外出租。
郑州城中村改造从2012年开始提速,附近的老鸦陈街道、长兴路街道、刘寨街道启动拆迁。
如今,郑州三环外北郊的城中村大半已拆完。仅附近的老鸦陈村改造,就有20万人要搬迁安置。
很多租户转移到了薛岗村。两年里,全村立起上百栋高楼。
加盖的出租房大都没有手续。
多位村民承认,这种加盖是郑州城中村拆迁大背景下的产物,他们认为“就算说三层以上违建,拆迁时也不会一分都不赔偿。”一位村民说,加盖时大家也讨论过这个问题,但房租涨得太快了,去年老鸦陈村拆迁高峰,薛岗村的房租水平几乎翻番。
村民李雪玲七层的房子,单间从每月两百涨到四百,一层楼九个单间,一年下来就是25万。
村民说,这也就是薛岗村拆迁补偿方案遭遇抵制的一个原因。
记者调查发现,薛岗村的拆迁补偿细则,是“照搬”了附近杜庄村和双桥村的。方案在那两个村执行得很顺利,那里大多是三层楼房。而移植到薛岗村后,则触发了普遍的抵触情绪。
失地之后的生计
原本靠种地卖菜的村民,在失去大部分土地之后,生活的主要来源变成了收租和打工。
在城中村改造之前,薛岗村已经失去了一半的耕地。
薛岗村原来分管土地的一名村干部介绍,村中耕地加宅基地原有土地约2000亩,地少人多,人均耕地面积不到一亩。
以前,村民大多种植蔬菜为生,供货给附近城区的农贸市场。
大概从2007年开始,村子的地陆续被征用,修起了高铁、高速公路,立起了小区、厂房,去年郑州惠济区的江山路拓宽工程中也占了地,这名村干部说,这都是耕地,面积不少于六百亩。
如今,只有在村南边高速路一侧,还能看到地里零星的麦子和蔬菜,灰尘中露出一抹绿色。它们也将在几个月后被推平。
“七七八八算起来,耕地已经被占了过半了,剩下这一半。这次拆迁后,剩余的耕地连同宅基地都将被政府征用。”这位村干部说。
老鸦陈街道办的工作人员告诉记者,土地被征用后,村民每年能拿到每亩两千元左右的补偿,但没有其他的安置措施。他们很多都选择离开土地,另谋生路,多是在附近工厂里做工。
十几年来,村民们的收入,经历了几个阶段的变化。
2000年左右,村中土地还未被占用,全村几乎都是以种菜为生,村民林芳华还记得,那时送蔬菜要趁早,每天早晨四五点,家家户户都起了床,村中灯火通明,一个标准的三口之家,一年能挣个三万块;大概四五年前,随着城市扩张,土地被占,外来人口增多,薛岗也成为“郑漂”落脚之地。出租和打工,成了村民收入的主要来源。
“看到租房挣钱,就想加盖,借了钱,没还清就遇到了拆迁。”林芳华这样总结自己的遭遇,她说,村里这样的人还有很多。
“清零”攻坚行动
街道办一位不愿具名的工作人员说,薛岗村在一个月内签约率超过95%,刷新了各部门预计的签约速度。
走在薛岗村,眼前景象犹如科幻片中的末日场景。街道空荡,楼房林立,所有门窗尽数敲掉,风黑洞洞地呼啸而过,流浪猫狗在道旁逡巡。
今年4月15日零时,薛岗村的拆迁正式启动。
郑州社科院一篇论文显示,政府原规划于2015年底改造完四环内所有城中村。薛岗村即在北四环内,该村的拆迁改造被列为市里20项重点工程。拆迁从“捣门窗”开始。
一张破烂的“城中村改造工作流程图”贴在村里某栋大楼的墙上。“捣门窗”是流程中的第四步。捣完门窗,就能获得补偿。
4月初,村主任捣毁的第一户门窗,是村支书家的。村支书武合文的家在村大街的黄金地段,村民们经过都能看见。村主任范元华领着挖机,就把武合文家的窗户给扒了,“只要撕开一条口子,其他的事就好办了。”
村委会雇人开辆车,车上放着喇叭,每天24小时在大街小巷转悠,喇叭里是一个甜美女声,描述拆迁后的美好愿景,其中一句口号是“早拆迁多得钱,晚拆迁吃大亏”。
后来村民将车和喇叭砸了。村委会又雇了本村村民的车。车再没被砸过。
薛岗村的树上挂着各色横幅,“外村改造能成功,薛岗更比别村行”,“开工没有回头箭”。墙上则有黄色的、红色的、白色的各种纸片。它们是告示、通知、通报,艳丽地表达着薛岗村“马上要掀起搬迁的新高潮”。
“早拆迁多得钱,晚拆迁吃大亏”是张黄色公告,陈述了早拆迁的7大利益。其中包括优先选房,奖金3万元,免费停车位等。而晚拆迁的,则对应着这7大损失。
一位村民感叹,“这么一天天,耳朵听的也是,眼睛看的也是,谁能不动摇?这不是村委会的水平,是请了懂心理学的专家啊。”
在薛岗村拆迁指挥部,有两个“比比看”评比栏,一张是村干部自家的拆迁情况,一张是村中三个村民组的拆迁户数,实时更新,还要画上红星、排出名次。
一份未被公开的文件显示,这最深层次的动力,是来自上级政府的压力和奖励。
在惠济区的一份文件里,明确要约谈完成任务较差的负责人,必要时启动问责,而对完成拆除任务的街道,则奖励百万。
大多村民还是选择了在5月4号之前搬走。
案发时,村中仅剩20户村民还在留守,变压器拆掉了,电线剪断了,水管砸漏了,一栋栋房子成了一座座孤岛。
街道办一位不愿具名的工作人员说,薛岗村在一个月内签约率超过95%,刷新了各部门预计的签约速度。
亟待提速的拆迁安置
在拆迁安置方案中,并未明确回迁地点和时间,这让很多村民担心自己也成了“郑漂”。
村民最操心的是安置问题。
薛岗村的拆迁安置方案提到,选择房屋置换安置的村民,前三年每人每年将获得7200元的过渡费、5000元的生活费。搬迁后政府不安排住处,村民自行解决。至于回迁到哪儿,何时回迁,方案并未提及。
村里墙上的一张告示称,将改建供300位老年人居住的临时过渡区。但5月12号记者到村中,看到这个所谓过渡区其实还并未开工。
郑州城中村改造于2012年开始提速。记者查询资料发现,快速拆迁中,安置确实是个问题。
2015年郑州市城镇办发布的数据显示,郑州全域范围内保持着每年拆迁100多个村的进度。这些村庄中,迟迟无法回迁、安置费没有着落的情况并非孤例。
新城街道的弓寨村于2013年拆迁,生活费去年曾停发。村民堵区政府的大门,没用,堵北四环的主干道,才拨了钱,但远达不到居民应得的数额,最后村里决定抓阄——抓到了发钱,抓不到,只能等下一批拨款。
长兴路街道的王砦村,被拆除已经9年,由于建设地铁三号线、更换开发商,安置房至今还未建起来,村民长期在外租房。
案发地向北一公里,与薛岗村属同一街道的下坡杨村拆迁已经5年了。
20多户村民又搬回了村中原址。搭上板房,拉上电线,圈起一块地,住了进去。
板房不远处,28层的安置房抬头可见。当时的安置合约规定,自安置房开工之日起2年内交付。如今安置房开工4年了,还未完工。
案发前,薛岗村的村民曾去老鸦陈街道办事处,要求明确安置方案中的回迁时间、老人安置、小孩上学等。他们并未得到明确答复。
郑州房价也在逐年上涨。薛岗村东面、南面的小区,房价每平米为八千元。
村民杨小芳选择了房屋置换。在搬走前,她把子女的婚事给办了,完成人生中最重要的事。她都不知道何时再能与这些村民相聚。
(文中受访村民均为化名)
新京报记者 罗婷 实习生 张帆 河南郑州报道
摄影/新京报记者 罗婷
[新京报网]